柴垛眼看着金光里的另一个自己,慢慢融化掉鬓角上斜插的晶莹雪花,背后长出金黄色的翅膀。
那三丈长、七尺宽的金黄色翅膀已经伸出院子,伸到天空中。
村子里传来一阵阵惊呼,却没有人敢过来打扰。
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悄悄来到老渠柳。
金黄色的翅膀带着炫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村庄。
那边熊熊燃烧的大火,也黯然失色,耗尽所有的努力,也只能奉献宛如萤火一般光亮。
这就是憋屈。
当燃烧的火碰到炫目的光。
当白衣杀手碰到耀眼的少年。
柴垛也迷醉在这金黄色的黎明,晨风轻柔,鸟鸣啁啾,而晨曦,也还没有给云岚披上新娘的盛装。
她忘记给少年递上干爽的浴巾,擦去身上的水珠。
她忘记给少年递上新缝的衣物,遮去秋晨的寒露。
少年就自己来取。
柴垛站起身,在黎明中张开双臂,就像要拥抱天空。
她的背上,随着她张开的双臂,也是金黄色的翅膀,伸展向金黄色的天空。
犹如兄弟,前来助阵。
犹如情人,前来幽会。
犹如独木难支,迎来众志成城。
扎束停当的少年,也为柴垛赞叹。
这一点就透的灵性,被她包裹在粗枝大叶的言行举止之下,真像璞玉,外着荒诞,内秀繁华。
少年的感慨还没走到尽头,柴垛的金黄色的翅膀,就渐渐转为洁白色。
这让少年不仅赞叹,还要惊诧,直至佩服。
洁白色的翅膀渐渐透明,透明到现出不见底的遥远。
遥远的是深渊。
深渊里是看不透的黑暗。
黑暗浮上来,洁白色的翅膀,就变成了漆黑色的翅膀。
和这黎明前的黑暗,是一样的颜色。
但,和这黎明前的黑暗,不同的是,没有朝阳赠它七彩霞光。
漆黑色的翅膀渐渐变淡,淡成青绿色。
青绿色的翅膀渐渐浓郁,就像碧汪汪的翡翠,浓郁得如饱涨的池塘,就要流淌。
流淌出来的就是火焰,赤红色的火焰。
翅膀也就成了赤红色,而太阳的光芒,也在这时拉开了黑暗的大幕。
这是黎明的第一道光芒,晨曦初露。
柴垛赤红色的翅膀,融化在晨曦中。
而柴垛依然是双臂张开着,拥抱朝阳。
而少年的名剑“金甲柴垛”也被融化了金黄色的翅膀,背后却被插上黄、白、黑、青、赤五色靠旗。
少年笑了,羡慕又欣慰,还在心里悄悄地道:
“对不起,是我肤浅了。
‘翻覆’的力量只是表象,你的力量是‘规则’。
你寻到了一条‘秩序’之龙啊!”
他惊叹着收回名剑。
任凭柴垛自己融入这天地之中,享受规则之力、秩序之龙,在她体内、心头游走的快感。
这就是天地交媾,最伟大又最静谧的时刻。
上心的二丫却来给婴儿喂奶。
她推门进来,见柴垛奇怪的样子,也不敢多问。
只对少年墩身行礼,口称:
“见过小祖。”
少年把食指竖在唇间,示意它噤声。
又指了指柴垛,示意她不要打扰。
二丫懂事地自己去屋里喂奶,轻手轻脚,不露声色。
之后,又蹑手蹑脚地回去,连灰尘也不愿意惊动。
这样的姿势,柴垛保持了十二个时辰。
她醒来时,还是个黎明前的黑暗。
少年一直在院子里陪着她,就像她曾陪了少年三天三夜一样。
柴垛搂着少年的脖子,亲吻他的嘴唇,道:
“我要。”
“不行。
二丫很快就要来给婴儿喂奶。”
“那我们去钻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