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韶留下了离王剑,也留下了那本《有狐遗事?祸》。
他还对赵达一说,要找齐《有狐遗事》的元、亨、利、贞四卷。
他体会体会什么是“寓真于诞、寓实于玄”。
赵达一却一本正经地恭维道:
“您乃是一代名师,您读《有狐遗事》,那是《有狐遗事》的机缘。
或许有了您的垂爱,《有狐遗事》,才会有洗去尘埃的一天。”
昆韶却不以为然,还夸赞赵达一,道:
“也许,我只能读出,满纸的荒唐,见不得什么真章。
倒是你,博学啊!”
赵达一心中一凛,赶紧检讨自己的得意忘形,和浮夸卖弄,道:
“做我们这个玉石古玩生意,一步天堂,一步地狱,极易打眼。
凡是都得挖掘个子丑寅卯来,不然,纵使家财万贯,也填不满这行当的坑。”
昆韶面带笑容,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赵达一心里却想,要不是为了能在花崇、花微媚父女俩的手底下,讨个做人的尊严,谁去读这些个劳什子的书籍,谁不知懒散、消闲的快活。
赵达一仍由耿四儿驾车,少年相陪,连夜送回去。
两人在车厢内,相视而笑,那种只有笑容,没有声音的笑,那种长舒一口气的笑,那种发自内心,由衷的笑。
枣市算是暂且保住了。
赵达一、周晓楠的真实身份,算是暂且封存了。
老渠柳入口的安全,也算是暂且有了着落。
只待少年把“玉女守门”的样式,酝酿完成,便可暂且高枕无忧。
送赵达一回来,已是下半夜。
小叮当仍没有睡觉,她做好了饭菜,煨在锅里。
而她自己,就守在灶门,保证灶底暗火不灭。
自被域外天皇太子和老牧联手,抛弃在这离域,少年第一次有了回家的感觉。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给了他“家”的感觉的,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少年有些感动,更有些心疼,抚摸着小叮当的脑袋,和蔼地道:
“以后不用等。
我要是吃了饭回来,你不白等了。”
“不!”
小叮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少年的好意,可爱地笑着道:
“我等你一百次,若有一次等到你没有吃饭回来,我等这一百次就值得。”
少年也笑,又招呼耿四儿,兴致勃勃地道:
“来吧,我们仨一起吃。”
“那不好吧……”
耿四儿可不敢乱了尊卑,十分为难地推辞道。
少年却更加来劲,板着脸,发威似的,道:
“我说的可不是这一顿。
而是以后,天天,每顿,都是我们仨,一起吃。
我不管别人,进了我的门,就要守我这规矩!”
耿四儿和小叮当互相交换了眼神。
少年却又笑着催促道:
“赶紧的吧,我还饿着呢。”
“诶。
这就好。”
耿四儿答应一声,就忙着进厨房,去掀锅盖。
却被小叮当一跺脚,轻嗤道:
“去洗手、洗脸!”
耿四儿这么大的人,被她这一跺脚,弄得脸红脖子粗,顿时手脚都没地儿放。
少年“呵呵……”笑起来,却又添了一把火,道:
“铃铛说得对!说得好!”
耿四儿也是反应机敏,借着少年说话,立即转头就去给少年舀水、拿毛巾,侍候着少年净手、净面。
而小叮当,已把饭菜端上了桌,竟然还有一壶柳泉苦酿。
小叮当到底是进过大客栈后厨的人,烧的菜,有模有样,色香味俱全。
少年不由多吃了两口,啧啧称赞。
有可口的菜,就有要喝酒的欲望。
只是少年那酒量,只能半杯,一杯就会不省人事。
小叮当知道少年喜好泡澡,热水也已准备好。
趁少年喝半杯酒的空,便和耿四儿一起,把沐浴桶支了起来。
少年吃饱喝足,躺进沐浴桶,小叮当就让耿四儿去收拾,自己却褪下衣服,来侍候少年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