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锋挝在袖中蠢蠢欲动,南箕用指尖抵着它,用最大的耐心安慰它不许乱动“殿下对他如此重视,当真是出于喜欢,还是想用他来气气本相?”
绑走他!
就现在!
景启说“他对我真的很重要,快还来!”
“殿下这话说的伤人,他对你重要,那我呢?我在您心中,还算重要吗?”
双锋挝绑着脖子,镣铐困住手脚,将人困死在床上,他的眼里只能看他一人,他的声音只能被他一人听到,这辈子都只能呆在他所建造的牢笼里,听他的话,做他想让他做的事,一辈子都不能反驳拒绝他。
南箕缓步过去,走的悄无声息,慢慢的走到景启身后,双锋挝的锋芒从指尖露出,树叶簌簌声响掩盖了铁链碰撞的轻微声,就在景启失神的瞬间,南箕站到了景启身后,目光阴鸷的落在景启的后颈上。
他要占有他,不止是身,还有那颗心,他要这匹野狼完全被自己驯服,对自己只有顺从,没有抵抗。
“殿下。”
双锋挝在阳光下散发出冷冷光芒,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景启身后,悄悄的张开了獠牙。
南箕贴着景启的后背,在他耳边说话,声音带着蛊惑,温柔的像是在缠绵时呢喃的情话“金镣铐已经打好了,还有一对新的小金铃,就放在我们的枕头上。”
双锋挝冲出袖子的一瞬间,景启猛地回了神,像只矫健的兔子,从双锋挝的铁链缝隙中滑钻了出去。
“相爷自重!”
这一跳引了不少府兵的注意,幸而没人看到南箕的双锋挝,不然单凭袭击皇族这一罪名,南箕就死罪难逃。
“自重?”南箕像是听不懂这个词,喃喃了半晌,忽的冷笑出声“你我之间居然有一天会说到这个。”
“你是番族国相,我是晟朝王爷,咱们可以亲和但不能亲近,可以神魂相交,但不能有肌肤之亲,互相尊重,方能维持番族与晟朝永世交好,保边境百姓太平。”
南箕“.......慕寒,我想要什么你会不清楚?”
“清楚,但不行。”
“不行?”南箕摩挲着双锋挝上坠的链条,目光变得阴鸷砭骨“你在跟我说不行?”
景启不说话,脚步缓缓向后退去,现在的南箕太可怕了,像只即将暴走的野兽,狰狞着獠牙,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不行了。”
“国相,请你”
南箕欺身上前“你喊我什么?”
“相爷”景启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用余光一看竟是亭柱,想转去别处,但南箕已经逼近,他的身形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霾,死死的罩在他身上。
南箕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人,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的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但南箕还是上前一步,胸膛相抵,两人之间再无距离。
“我问你喊我什么!”
“叶阳沅!”景启伸手抵住他的胸膛,额间青筋暴突“你可别欺人太甚!”
“我生性如此,只能委屈你乖一点。”
南箕反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像是铁打,攥的景启脸色发白,眸中隐有痛苦之色,但他的声音却异常温柔,贴在景启耳边温声低语“你乖,我便疼你。”
南箕手中忽的力道加重,像是要生生捏碎那腕骨似的,但他声音依旧温软,轻柔的像是突然闯入寒冬的四月天“别再胡闹了,回来吧我的小狼。”
景启死咬牙关不说话,腕骨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狠,景启眸中的痛苦之色渐渐难以压制,在冷汗滚落之际终于开了口。
在南箕几近疯狂的期待中听到景启说“阿箕,你就放过我吧!”
放过?
他求他放过?
“安阳慕寒,你”
景启忽的甩开了南箕,一拳砸向他胸口,将人逼退几步,南箕只觉胸口气血翻滚,疼的戳骨,刚站稳喉咙忽的涌上一股腥甜,南箕伸手摸了摸嘴角,只见指尖一片鲜红。
他竟然被景启打吐了血。
鞋面血迹才干,转眼他又受了内伤,景启出手当真是不顾一丝旧情。
“哎呦呦!我的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呢!”
一人跑出长廊,横站两人中间,先是扶起了景启,后又扶起了南箕,他身材圆滚,又笑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个滑稽的大酒坛子。
大酒坛子挡在两人中间,和稀泥似的劝道“殿下可算是找到您了,不是说好了今儿去我那喝酒的吗!您怎么一扭头又来找相爷切磋了呢!殿下,别玩了,跟下官走吧!”
景启不领情,跟钉在地上似的,站的笔直“不成,我看上的美人被他给抢了!人找不到我也不走。”
王谦赔着笑道“美人而已,如意阁多的是,殿下若是喜欢,下官做东,在如意阁招待您,如何?”
景启“弱水三千,我要一瓢瓢的饮,这瓢水是我的,我没张嘴谁也不许喝!”
王谦没了办法,挺着个大肚子,笑呵呵的挪到了南箕身边“相爷,这”
没等他开口,南箕便摊开一手的血,王谦瞬间变了脸“哎呦呦!这这是怎么了这!”
“王大人,贵国的王爷实在是性情中人,为了一个美人,竟然对我这个四国国相动手,本相可抵不过你们殿下,本相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柔弱的很,哪儿里能经得住您们殿下这一拳,您自个瞧瞧,都给本相打吐血了。”
南箕没有任何退步的意思,目光紧锁景启身上,凶狠的像是要活剐了他似的“说吧!这笔账该怎么办!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那我便同四国使团一起面见陛下,瞧瞧陛下会怎么说!”
“国相息怒,此事还没严重到非要让陛下给说法的地步。”
廊下又走出一个青衫衣来。
青衫衣缓步走来,只瞧他脊背挺直,步伐稳重,腰上配上一枚碧色小玉,发被一支竹簪挽着,穿着简朴却又不失礼。
“萧王殿下,国相。”高云闲行礼道“万寿节将至,皇上国事缠身,甚是疲惫,二位还是不要轻易打扰为好。王爷,让人暂停手吧!这里是相爷的私宅,随意搜罗怕是不妥。相爷,我们家王爷虽然性子急了些,但不会无故发难别人,还请您实话实说,若真是误会,我与王大人代殿下向您赔个不是。”
高云闲声音轻似微风,但却字字清楚,徐徐道来之时轻易便灭了那三丈怒火,让人身心平静,顿时觉得所遇不过之事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犯不着在意,更犯不着动气。
在场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唯独南箕火气犹存。
王谦开口调和时南箕并没有觉得什么,但高云闲往景启旁边一站,他顿时觉得不悦,目光不善的在他身上打量。
高云闲就像是从天下落下的一朵净云,浑身上下透着干净,但也深不见底,让人只能看到浮于表面的一层白,至于那层白下隐藏的是什么,没人看的清楚,而且他又生了这幅皮相,本性如何怕是更没人会在意了。
初次见面本不该生厌,但南箕对高云闲就是有一股莫名的敌意,怎么看都不顺眼。
高云闲目光一转,轻飘飘的落在了景启身上,景启立刻站的笔直,对不远处撅着屁股在花盆里找人的滇穹喊道“千山,收队!”
真是连装都不会装,一个大活人能藏在巴掌大的花盆里吗!
南箕脸色更不好了,看向高云闲和景启的目光也逐渐尖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