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入了座,山丹这才开了口。
“叶大夫出事了。”
山丹说“叶大夫昨天回城为将军请脉配药,今儿一早出的府,不过半个时辰,叶大夫的战马突然独自回府,安分察觉不对立刻派人去查,四个城门都没有叶大夫出城的记录,他封城搜查,也没有找到叶大夫的人,他像是凭空消失了般,在城内没有留下一点可疑的痕迹,另外”
柳长青道“城门进出向来严谨,没道理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出入册上可有不对之处?”
“边关近来战事频繁,百姓大多足不出户,更别说出城了,这个时候出城的多是无奈的苦命人,好在人不多,安分都一一查过,没什么问题,唯有”
山丹顿了顿,沉声说“唯有一副棺材有些可疑。”
滇穹瞧他目光瞟向柳长青,心里当下有些不妙,他问“什么棺材?”
“说是盐铺的老伙计突然暴毙,他们担心会有瘟疫流出,连停棺都省了,一早便抬出城去。”
贩卖私盐是重罪,城内除了官家之外只有一位商贾拥有盐引。
“暴毙?”
柳长青冷笑道“铺子里的人去流动不容随意更改,没道理我这个东家不知情,伙计就入了葬。”
说罢便叫人喊来阿四,阿四匆忙赶来,一听这话当即便道“不可能!我一早打城里来得,盐铺的账本还在少东家手里,哪儿来的暴毙伙计?没这事!”
山丹说“他们手里有柳家的出入令牌。”
百姓入城需要登记收税,出城也是要检查登记,若遇上那生的贼眉鼠眼的还要被人搜身,至于商人进出,便是检查所带的货物,防止漏税,夹带,柳家生意做的大,出城进城是常事,为了节省检查的时间,柳长青特意做了牌子,证明那些是柳家的货,守城小将见了大多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象征性的检查一下。
不然每辆车都卸了货,不但耽误了交货时间,还容易丢失货物,又麻烦又不值当。但这牌子可不是人手一个,能有令牌的只能是当家掌柜。
而那些掌柜都是他一手提上来,绝对信得过的人。
柳长青看向阿四,目光凌厉“去盐铺查个明白。”
“是。”
阿四欲走又被柳长青叫了回来,柳长青伸手召他前去,与他耳语两三句,阿四点了头,匆忙出帐子去。
就在众人疑惑柳长青与人到底说了什么时,柳长青突然转眸看向山丹,说道“若棺材里的当真是叶大夫,此刻怕是已经被人带去了番族,如果真是如此,最好还是赶紧请天七回营商议。”
山丹问“少东家此言何意?”
“若他们真想除去叶大夫,一刀杀之便可,犯不着用棺材抬出去,他们留着叶大夫的命,分明另有所谋,说不定最后还会用叶大夫来对付天七。”
柳长青说“不管如何,此事都要告诉天七一声,他若什么都不知道,反而不利于他作战,而且他神勇又深谙兵法,说不定还能帮着出主意将人找回来。”
山丹点头,说“那我这就派人去。”
“等等!”柳长青思忖道“等阿四回来再说。”
山丹本想问为什么,但见柳长青一脸正色,他忽的又想起柳长青与阿四耳语的场景,他当即明白过来,点头应下。
柳长青必然让阿四去做了什么,而那件事也是找回叶大夫的关键。
“叶大夫的事不是着急便能解决的,眼下看来只能等,但另一件事等不得,必须与诸位同议。”
山丹目光缓过帐内,沉声说“夏国派了兵,准备援助蒍国。”
帐内一片哗然,瞬时成了噪杂闹市。
滇穹下意识看向柳长青,巧的是柳长青正好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对视,瞬时间便透出太多。
俩人几乎同时察觉不对。
山丹有问题。
方才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帐内,看似寻常平静,但却不合他往日的性子,他那一眼更多的像是在试探。
滇穹端起杯吃茶,余光瞄向山丹,只见他坐的端正,目光扫过帐内,在每个人的身上缓慢的滑过。
他在找人?
嘈杂之声忽的有人声传出,几人转眸看去,只见是个年轻的谋士。
他做书生打扮,削瘦赢弱,但却腰杆挺直,眸中坚定,似一株迎风劲竹,说话间隐透书卷气息,即便初次相见,也叫人不由得尊重起来。
“夏国兵不过尔尔,只是若任由援兵赶来,不免助了蒍国的士气,即便我们胜券在握,面对士气高涨的蒍国,也着实头疼。与其硬碰硬的死战,不如釜底抽薪,断他念想,挫他士气,待他粮草将近,兵疲意阻之时一举攻之,自是事半功倍,只胜不败。”
滇穹忙问“先生的釜底抽薪是何意?”
谋士伸手向东指去,铿锵有力的说“自是攻夏。”
帐内静默一瞬,忽的沸起笑来,不少人毫不客气的向谋士投去不屑的目光。
夏国路远,三大营攻夏何止困难一词便能说的清的,再者如今番族兵临城下,他们对抗番族尚无还手之力,更别提在这个时候去攻打夏国了。
这谋士简直是疯了,说的都是些狗屁不通的废话。
谁想滇穹竟然一本正经的开口问道“如何攻夏?先生可有妙计?”
帐内顿时一默,所有人看向滇穹的目光都是不可置信的。
谋士疯了,副都统竟也疯了?
“我大晟朝现如今兵弱粮少,自是拨不出人来去攻夏,但附属小国中却有悍兵强将,只要副都统一封书信,夏国自有人收拾。”
谋士说“副都统可记得,夏国毗邻便是咱们的附属国,那里的皇上还是太后所养,疼他十几年,荣宠胜过太子。”
滇穹眸中一亮,就连柳长青也延了笑意。
所有人都忘了他们还有金国可用。
金国皇帝金济恒自小便来晟朝为质,因聪慧乖巧得太后的喜欢,特意将人接出质子府单独抚养,若不是身份有异,怕也早就被太后赏了官,给了大权,虽然回了母国做皇帝,但他也确实孝顺,惦记着太后昔日宠爱,年年往宫里送信问好,珍宝补药更是成车进贡,乖得跟太后远嫁他国的闺女似的。
金国是夏国的毗邻,地势也优与夏国,只要他肯出手,夏国自顾不暇,更是顾不得援助蒍国了。
滇穹看着那谋士,谋士倒也没有半点怯意,与他淡然对视,滇穹问“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浥轻尘。”
谋士说“字玄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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