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德当即上前呵斥，“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没瞧见是圣人的龙辇么！还不速速退避！”

那小黄门年岁不大，一被呵斥就懵了，立时跪了下来，哭道：“赵爷爷恕罪，奴才该死！”

赵有德皱了皱眉，不欲与个小孩子计较，使了个眼色让人将他拉开。

谁知那小黄门突然又道：“赵爷爷，您帮帮奴才吧！三公主高烧不退，如今太医院看人下菜碟，都不肯来瞧，再这么拖延下去，三公主可，可……”

赵有德顿时脸色一变，心说，这哪儿能啊！柔嫔就算被罚可也背靠国公府，三公主又个颇受圣宠的。能在宫里行走的就没几个是傻的，落井下石都没这么快的！

心思一转，明白了。

——这是争宠来了。

柔嫔先前多受宠啊，哪能甘心这么被冷落了？如今怕是听着圣人又去凤宁宫，心下着急，拿着自个儿孩儿的命来邀宠呢！

圣人子嗣不多，就这么一个女儿，还真不会不上心。

果然，就听龙辇内响起顺泰帝的问声：“怎么回事儿？”

小黄门忙细细地说了。

不一时，龙辇便改道进了一直被紧锁的启祥宫的大门。

凤宁宫中。

霜云扶着宋月娥进了浴室，瞧见她满身的痕迹便落下泪来。

无声无息地拿着帕子轻轻地给她擦拭着。

宋月娥倒是一脸麻木，闭着眼坐在桶里，过了会儿，忽然一扭头，趴在桶边，恶心地吐了。

霜云赶紧地扶住她，又去倒水，又仔细清理。

不叫外头任何一个宫人近前来。

一番折腾过后，宋月娥终于缓过劲来，坐在桶里看忙得满头是汗的霜云，轻声道：“辛苦你了。”

霜云红着眼睛摇头，“奴婢不辛苦，娘娘委屈了。”

宋月娥笑了笑，摇头，重新闭上眼。

这时，就听浴室门被轻轻敲响。

一个宫婢在外道，“娘娘，圣人的龙辇进了启祥宫。”

霜云脸色一变，应了一声，转脸看宋月娥。

宋月娥已睁开眼，片刻后，又闭眼靠了回去，淡声道：“无妨，随她折腾去。”

“可若她插手侯府的事儿，娘娘您这一趟罪岂不是……”

宋月娥掀开眼帘看她。

霜云跪了下去，“奴婢多嘴，请娘娘责罚。”

宋月娥漠然道：“自罚五掌。”

霜云毫无迟疑，对着自己的脸就狠狠扇了五下。

扇完后，再次俯首，“谢娘娘开恩。”

她这话，若是传到外头，她也不必活了。

宋月娥轻叹一声，起了身，霜云忙用大巾子给她裹住，扶着她出了浴桶。

擦拭头发的时候，就听她缓声道：“孔柔这是要和重华宫打擂台，不必理会。”

霜云点点头，看了她一眼，问：“那武宁侯那边……”

“我要做的已做了，至于能不能活，就看他那儿子的手段了。”宋月娥拿起一边的香球，放到鼻前，皱了下眉，又放了回去。

霜云侧过身，不着痕迹地将那被圣人摸过的香球拿走。

窗外。

天光大亮。

含元殿，百官上朝。

京城南郊的铁骨庄内。

苏妙青扶着石头娘的手，站在庄子里最高的一层四楼高的看风台上，满目震色地看这一片大到远远超乎她以为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