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棠不会杀人,她那样可爱活泼,那样天真!”
云舟神色不动,接住侯云贞的话:
“贾氏杀我娘亲,是有原因的。”
云舟看向侯云贞。
“你可记得,七年前,国公府在锦山相寺做过法事,”
云舟顿了一下,看侯云贞又低下了头。
“贾氏在那里幽会一个男子,恰被我娘亲撞见。”
“三个月后,我娘亲重疾而亡,娘亲的院落一烧而光,满院子下人无一生还。”
“从此,贾氏扶正,做了主母,而我,多了后娘。”
“你当真不知道?!”
......
云舟说至此,忽而心中悲戚。
身体却有一种郁结已久的悲愤,一释而出的痛快。
云舟知晓,这必定是原身释放掉了许多委屈与怨恨。
伍岳是一点就透的人,他迅速把这些事串了一遍,倏然也就明白云舟为何一意孤行要救活侯云贞。
只有侯云贞才是贾氏行恶的见证人。
他从一头雾水中乍然清明。
伍岳一双凤目炯炯投向侯云贞。
侯云贞肩膀向前蜷缩,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良久不语。
伍岳等得烦躁起来,他断定,今日侯云贞大约是不可能说话了。
却在下一刻,听见那男子幽幽的声音传过来:
“王妃,在下年轻时,仗着样貌好,确实做了些为非作歹之事。”
“原本这些事该埋在地下,永世不得见光。”
“可我答应了王妃,就必定要做到。”
“当时锦山相寺中,与贾美棠在一起的人……是我。”
“美棠答应我,不会伤及无辜,她说,我与她是真心相爱,老天爷会帮我们。”
后来,她还是杀了那个女人,她说,她想要好好保护自己珍爱的男人。
侯云贞突然撇下了一切顾虑,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他的做女支女的母亲,当年许诺要将母亲纳妾的国公府男人,他幼年时母亲喜好给他扮做女孩的嗜好,母亲至死贴身携带的那个男人留给她的信物——一个刻了云福二字的玉佩。
而后,是贾府。
幼时,他做了贾美棠的书童;
她及笄,他已是她离不开的爱人。
她嫁人,他依旧不离不弃,追随她。
因为,青梅竹马的印记,已刻在心上。
云舟与伍岳静静听着,谁也没有打断这个男子的回忆。
“王妃前面说到的双生子,必定是我的孩子。
美棠出嫁之前,只爱我一人;她出嫁之后,仍只爱我一人。”
“王妃,我是个言而有信之人;关于美棠,我已无爱;但是过去的回忆,却仍在。”
“请王妃,放过美棠。”
侯云贞停住。
再不出声。
三人各怀心事,默然枯坐,良久。
终是云舟打破了沉寂:
“侯叔,再将养半月,伍少爷会给你安排差事;你暂且,留在伍府。”
“乳娘与小五,也会在半月后,与你团圆。”
没等侯云贞说话,云舟已经走了出去。
伍岳瞪了侯云贞一眼,侯云贞马上垂下头,瑟缩起来。
伍岳几步追上云舟,开始诉苦:
“师妹,怎么现在伍府的事儿,你都要掺和进来?”
云舟也不看看他,径直往前走。
伍岳飘然起身,挡住云舟前路。
云舟一个没刹住,险些撞在伍岳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