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长长的画卷，便是她用心所作。

男二号许半淳，一半面向光明，一半藏于黑暗，隐喻这个角色亦正亦邪的性格，这种运用上光影、在这个时代神乎其技的西洋画技，温婧儿说那是从海外商人那里学来的，糅合了中式飘逸不羁的意境，此时在瓦肆门前通明透亮的灯火照耀下，更显栩栩如生，神秘如暗夜中魅惑人心的精怪。

“谁不希望一生顺遂、平安和乐？”

温婧儿说着，又话锋一转。

“可若是看别人，看画，看话本……我们巴不得这些人带我们见识见识所谓的刀山火海、天上人间，为爱死去活来，为恨一念成魔。”

“……倘若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有几个能经受得住呢？”

她喃喃。

就像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一般，温婧儿的话带着可怕的宿命感，让姜衡也恍恍惚惚地怀疑——

——自己究竟是这故事的撰写人，还是这个故事中被命运驱使的人物之一？

……

此时此刻，她在人海喧闹中，抬头看那副画，画中人却不是岚心扮演的许半淳，而是温婧儿，被黑暗攫取走一切，最后一丝光明消失的温婧儿。

一定救她。

不管这是书里，还是书外，是故事还是人生，是虚幻还是现实，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瓦肆门前的热闹吸引来越来越多人。

其中大部分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并非所有的都看过大器先生的书，但都是冲着瓦肆宣传的新形式的剧目，更是门前那副跃跃纸上的挂画来的。

“这是什么？”

姜衡听到身后有人问。

这本来是平平无奇的一句问话，趾踵相接的地方，到处有人问这样的问题。

只不过接下来的话瞬间引去了姜衡的注意。

“卓君，你来看看，见过这样的画吗？”

卓君？

孙卓君吗？

听着这声呼喊，张巧蓉和桂兰芝马上扭头。

亭亭而立的孙卓君，宛如仙宫妃子，一如京中大家给她做的画像，总是一袭白衣飘飘，青丝发髻如云，她不喜金饰，好用玉石环佩、首饰，清姿卓绝。

气质如此出尘，面容的秀逸更是衬出了十分，让身旁环绕的一众贵女，成了衬托的仙婢。

可那又如何？

纵然只是衬托，这些贵女也是愿意围绕在孙卓君身旁，似乎如此，自己的身价气质，也会更为不同些。

孙卓君并未开口评价，只是皱了皱眉头，对此处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但转眼看到了这边的几人，她眼波轻轻流转，把身旁几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原来是你们几个。”

一个着莲色青衣的姑娘，也随着孙卓君一般只佩了玉饰，清雅之余显得有些寡淡，表情却是因为面相而显得高傲刻薄。

“卓君，我们还是快快穿过这里吧！”

她眼中淡淡嫌弃地看着这里。

“勾栏瓦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地方，不宜多待——就不要像某些人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