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边，两道人影凝聚，人迹罕至的悬崖再度迎回戴维和青雉二人。

“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戴维眺望远方，海岸边人们在收敛尸体，回收留在岸边的海贼船，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漂浮着猛犸号的残骸，正在被一一打捞。

青雉走到戴维身旁，同样眺望着远处的人群，沉吟许久，道：“你把我的心脏给了寇沙？”

“对，记得一开始你被全城通缉吗？那个时候给的。”

戴维眼神古怪，多少有点恶趣味。

“原来如此。”

青雉点了点头，脑海里闪过寇沙与安妮诀别的场景，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不愧是你拉起来的队伍，都是一群疯子。”

与其说是嘲讽，青雉更像是在感慨。

“还有问题吗？”

戴维想到佩妮离开时落寞失望的背影，没有心情反唇相讥。

“这次进攻，跟你有关系吗？”

青雉神情郑重而严肃。

戴维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干脆道：“你以为是我特意引来的？”

“难道不是吗？”

“放出消息说自己离开，故意不现身，不就是为了看看被攻击时众人的反应？

“或许，看我出不出手都是顺带的？你真正想看的是布里耶的众人？看他们会不会拼死反抗？看他们到了什么程度？”

青雉越来越急促的语气，忽然一顿，他深吸口气，放慢语速，一字一顿的沉声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我很满意。”戴维点头。

“你这混蛋！”

青雉怒目圆睁，一把攥紧戴维的衣领。

戴维没有躲开，平静地与青雉对视。

“这个世界四处都是烧杀抢掠的海贼，根本不需要我特意通风报信去引。

“一个名头越来越响亮的富庶群岛，没有四皇做保，甚至连加盟国都不是，它就是一块丢入狼群的肥肉，会引发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很可惜，许多人都忘记了，或者说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这段时间来你也生活在布里耶，大多数地方都参观过，难道就没有发现吗？

“它太安宁了，太和谐宁静了，仿佛世外桃源，所有人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我试过制造一些紧张感，让他们与你交手感受差距，假装离开同样也是为此，结果你也看到了。

“他们不怕死，作战很勇猛，但那又如何？贪图安逸，缺乏危机感只会一败涂地，葬送更多人的性命。”

戴维的话语如一柄巨锤，不断敲打青雉的心房。

贪图安逸和享乐？

没有危机感？

这何止是布里耶的问题？

海军在这方面上的问题更甚，随便逛一逛海军支部基地就能看到那些无所事事，喝酒打牌，浑水摸鱼的人。

就算是海军总部，虽不至于像驻扎在四海的支部基地那么荒唐，胆敢在服役期间公然偷跑出去，找当地女人玩乐，但躲在办公室里喝茶饮酒躲清闲的也是大有人在。

“没有切身感受到痛苦，他们理解不了无处不在的威胁，只有对死亡的恐惧全面战胜惰性，他们才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敌人杀得溃不成军。

“这一次算好的，他们还没有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这种平静日子再持续个一两年，习惯了偷懒的他们损失只会更加惨重。

“我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与其我不在的时候被屠戮殆尽，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感受到疼。”

戴维的表情平静，唯有那双亮的惊人的眼睛，刺得青雉不敢直视。

他不由自主松开手，后退两步，喘了几口粗气，这才逐渐平复下来，恢复冷静。

戴维理了理被抓乱的衣领，不再逼视青雉，回过头去轻声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