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士使劲捅了捅湛若水,眼神向云未杳的房间飘了飘。湛若水心知不妙,又无法阻止,眼睁睁看那侍女去请云未杳。
云未杳只得慢慢步出房门,看了看湛若水,又看了看弄月竹。湛若水向她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云未杳便敛眸不语。弄月竹粉面带煞,板着脸道:“她是谁?”
湛若水看云未杳一如寻常,泰然自若地立在那里,心中也有了主张,笑道:“她是我妹妹,闺名叫湛云。”又向云未杳道:“妹妹,这位是弄月竹弄姑娘,江湖人称夏皇的便是。”
云未杳微微笑了笑,算是应下了,淡淡道了声“弄姑娘。”弄月竹哼了哼,眼珠只在湛若水与云未杳之间转来转去,道:“你们是兄妹?看起来可不大像!”
湛若水笑道:“见过的人都说不大像。”
弄月竹问秦用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秦用咧嘴一笑道:“句句属实。”
弄月竹嗔道:“你有个妹妹也不叫出来相见,莫非怕我吃了她不成?”复又挽起云未杳的手臂,笑道:“你可别叫我弄姑娘,怪生疏的,叫我阿竹便是,我阿爹便是这样唤我的。我叫你云姐姐可好?”
云未杳与人疏离惯了,被弄月竹亲亲热热地挽着,很是不自在,却也只得点头。弄月竹拉过云未杳坐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笑道:“不知为何,我一见到云姐姐,竟有莫名熟悉之感,好似我们曾经见过一般。”湛若水心下一沉,身形直了直,又听弄月竹道:“莫不是我与云姐姐有缘?”这却是向湛若水说的,湛若水愣了愣,只得称是。鬼道士看出弄月竹一门心思讨好云未杳,只在后面偷笑。
弄月竹向湛若水道:“恰才你说要回扬州,我一直仰慕扬州繁华,早就想着能去游玩一番。原本前阵是要去的,不想这边出了事,就赶紧来了。”说着抿唇一笑,轻轻叹道:“不想竟遇见了你。”弄月竹微微垂着首,粉面含春,小女儿娇态十足。
秦用喜道:“弄姑娘可是要去扬州?”
弄月竹便不说话了,盈盈美目只是望着湛若水。湛若水道:“姑娘来岳阳可是有要紧的事?”
听湛若水问了,弄月竹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难得严肃地点了点头。湛若水道:“姑娘的正事要紧。”
话音才落,弄月竹急急道:“无妨无妨!那人就快找着了,事也就办完了。”湛若水“哦”了一声,鬼道士插嘴道:“可是寻那秋主?”
云未杳也留了神。弄月竹看云未杳面色认真,又见她生得文弱,只道是未曾见过世面的缘故,只好道:“我在江湖上,人称夏皇,姐姐可知道,江湖中还有个叫秋主的,医术很是了得?”
云未杳看了看湛若水,才点了点头。弄月竹不疑有他,只当是湛若水说与她听的,又道:“他得罪了我弄氏!”
鬼道士又道:“却是甚么缘故?”
弄月竹不肯再说,湛若水便知弄氏必有忌讳,只道:“姑娘可是找到她了?”
弄月竹道:“当然!”想了想又道:“快了!”
湛若水道:“我听闻秋主行踪成迷,江湖无人识其真面目,姑娘是如何找着她的?”
弄月竹便向秦用道:“海潮说你也算是秋主的弟子,我问你,秋主究竟长甚么样子?”
秦用望了望湛若水,又偷偷瞄了瞄云未杳,二人皆气定神闲,秦用只好苦着脸道:“当年,秋主指点过小生时,她是……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秦用心道:阿弥陀佛,老天有眼,这可不算骗她。
弄月竹道了声“不错”,道:“只是秋主奸狡至极,又擅易容,我弄氏竟是遍寻他不着。好在秋主惯用秋水笺,这小笺近日又在岳阳出现,如今岳阳尽是我的人,不信找不到他!”又向秦用道:“你多少是他的弟子,那日走脱了,今日可不能轻易放过你,你得随我回去!”
湛若水便要阻拦,不想秦用喜不自胜道:“为姑娘我愿效犬马之劳,鞍前马后在所不辞!”湛若水便不好再说,只道:“弄姑娘找到秋主,可要如何处置?”
弄月手握成拳,狠狠砸在桌上,错着牙道:“我要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云未杳正轻啜饮茶,猛听这句差点被呛着,弄月竹很是局促道:“吓到云姐姐了,真真是我不好!这是我门内恩怨,姐姐不要理会就是!”又恐湛若水将她看成狠毒之人,赶紧错开话语道:“是了,你们几时回扬州?”
湛若水正思忖如何回应,却见一个使女急匆匆进来,也顾不得旁人在场,用黎语向弄月竹叽叽咕咕不知说着甚么,只听得她霍地起身,面色煞白。秦用急切切道:“弄姑娘,可是出了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