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经长江冲积而成,为河漫滩地,平均海拔仅五米,故而这里自古多河道。除了毗邻的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两条大河流外,北边有古邗沟、漕河、槐泗河等,南有扬子津和古运河等。
其中古运河最具人文气息,且跟扬州紧密相连。这条古运河可追溯到春秋时期,吴国为伐齐国在扬州开凿了邗沟,这成为大运河的开端,到隋炀帝时期,大幅扩修这一条运河,将南北地区进行了连通。
白居易很形象地阐明了这一点,在《长相思》中写道: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该诗中的“泗水”源于山东曲阜,经徐州后,与汴水合流,贯穿扬州古城而过,最后汇入到古运河,再一路南下到瓜洲古渡头。
由此可见,扬州的水道网络极为发达,跟着京城和江南地区紧密地相连在一起,且还是对外贸易的天然重要窗口。
当然,地区的繁荣离不开支柱产业的支持,而扬州由古至今都是重要的食盐产区,且两淮转运使司衙门坐落于此。
盐税是大明仅次于粮税的第二大税种,而淮盐负责供销给大半的大明百姓,且所销区域多是繁荣之所,单是一年的销售额便能轻松达到几百万乃至上千万两白银。
由于大明的盐引价格偏低,而食盐又具有天然的垄断性,盐业无疑是一个暴利行业,其利润达到一个惊人的地步。
正是淮盐潜在的造富能力,造就了很多身家惊人的大盐商和勋贵等。而这些巨富云集于扬州城,直接造就了扬州娱乐业的繁华,甚至诞生“杨州瘦马”以迎合盐商们变态心理需求。
扬州码头的船只往来不断,有渔女隔岸对唱,有浣溪女拿着木槌忙着洗衣服,河面平整宽阔、碧波荡漾,河畔杨柳依依,呈现出一副优美的江南水乡画卷。
扬州城可谓是一个寸土寸金之所,故而在扬州城周围一带亦有错落着很多的屋舍,很多百姓选择在这里栖身谋生。虽然他们无法得到城池的庇护,但胜在离扬州城很近。
林晧然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穿蓝色直缀,脚踏着方头鞋,唇红齿白,双目明若朗星,虽然没有先前公子哥的贵气,但他的身上却是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随着扬州新城修筑,京城大运河是从扬州城的东边绕至南门而下,如同一只手掌将扬州城给捧在手心,却是令到林晧然望河兴叹。
林晧然乘坐着马车到运河的转角处,跟着扬州城的“钞关门”隔河相望,远远便是见到几个南京户部的官员正对来往的船只征收船税。
大明设立钞关前后设有十三所,分别是:崇文门、河西务、北新、正阳、临清、济宁、徐州、淮安、扬州、上新河、浒墅、九江、金沙洲、漷县,因征收商货税款的税关,故而得“钞关”之名。
宣德四年,因商贩拒用正在贬值的大明宝钞,政府准许商人在商运中心地点用大明宝钞交纳商货税款,以疏通大明宝钞,并趁机增税。
只是大明宝钞很是不争气,到成化元年改为铜钱,弘治年间又定钞关税折收银两,但钞关之名未变。
据粗略统计,本朝钞关每年入账约二十三万两,可谓是本朝的一个重要的收入项。而扬州地处京杭大运河的咽喉,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这钞关更是一个肥缺。
林晧然隔河望着城楼高耸的扬州城、热闹异常的钞关门,却没有选择冒然渡河进城,而是直接走向了一个茶摊子。
“客官,请坐!”
这是一个夫妻茶摊子,老妇人正在那里负责烧水泡茶,而小老头则是招呼客人,显得热情地迎向了林晧然一行人。
四月中旬的扬州已是初夏时节,头顶的太阳如同一个火炉般,令到往来的客人是挥汗如雨,亦是茶摊生意的旺季。
林晧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选择一个最阴爽的位置,便是坐了下去,同时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商旅和郊游的男女。
扬州地处于长江以北,但它却是正经八百的江南城市。江南,并不是以长江进行划分,其实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