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虽然是一个事实,但无疑是直接撕破脸了。特别徐阶一直有着贤相之称,这个指控真的传出去,那么徐阶的声誉定然要受损了。
吴山亦是愣了一下,显得惊讶地扭头望向林晧然。
嘉靖原本是一张冷漠的脸,但这时嘴角微微地扬起。
徐阶没有想到林晧然竟然如此不讲武德,竟然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当即便是怒声地质问道:“林尚书,你此言何意?”
“若非是你再三阻碍‘刁民册’和‘征粮改银’,户部何至于总是捉襟见肘,海瑞那个死脑袋又何至于上疏指控皇上,世人何至于如此误解皇上?”林晧然决定将徐阶扯下水,便是连声发问地道。
虽然官场历来讲究和光同尘,哪怕当年徐阶窥视首辅的宝座,亦是保持着对严嵩的尊敬,甚至将自己的孙女送出去麻痹严嵩父子。
只是这并非他的做事风格,徐阶的几次动作已然是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他又何必处处忍让。只要达到自己的政治目标,哪怕撕破脸又如何?
这……
黄锦听着林晧然如此指控,既是惊讶于林晧然的胆识,又佩服于林晧然的借题发挥。经过他这么一泼脏水,事情已然是发生了改变。
李春芳亦是愣了一下,一直以为这是一场对林晧然的清算,但如何都想不到,林晧然竟然借此事对徐阶进行了反扑。
他们这边固然是抓到了林晧然跟海瑞的关系,但林晧然已然是捕抓到了海瑞和天下人对皇上的“误解”,进而堂而皇之地指责徐阶的不作为。
最为巧妙的是,他还附带上两个受到徐阶阻挠的“刁民册”和“征粮改银”,让到他的指控显得“有理有据”。
“你这是在怪责老夫吗?”徐阶擅于隐忍不假,但亦不是谁都会忍让,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却是再度求道。
林晧然深知现在必须将徐阶拖下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地回应道:“下官只是就事论事!皇上受到世人误解,元辅大人在此事亦是有责任!”
严讷亦是懵住了,显是惊讶地望向这个一直以来还算讲规矩的林晧然。
“好一张巧嘴!老夫若是如你所言,跟着你如此瞎胡闹,大明江山必将不稳,老夫亦是愧对皇上的隆恩!”徐阶在官场沉浮几十年,却是当即进行回击道。
林晧然显得针锋相对地回应道:“刁民册能逼匿田的不法地主主动交税,征粮改银少了朝廷换粮的损耗,这每一项都能增益于朝廷收入,又何以此大明江山不稳之说?”顿了顿,又是进行补充道:“依下官之见,元辅大人护着东南的那帮豪绅吧!”
黄锦咽了咽吐沫,发现这位户部尚书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话都敢当着徐阶的面说出来。
嘉靖似乎是乐见其成,显得饶在兴致地观看着堂下的争执。
“林尚书,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元辅大人执政以来,国家兴盛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这是有目共睹之事!”严讷跟徐阶是穿同一条裤子,便是跳出来辩护道。
林晧然却是淡淡地说道:“若这天下真如严阁老说的这般兴盛,海瑞那个死脑筋就不会上疏,而今刑部衙门前不会站着这么多的士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驳得严讷亦是哑口无言。
事实胜于雄辩,当下的大明远没有达到盛世,顶多是这个官场比严嵩时期要和谐一些而已,大明的百姓仍然承担着很重的税赋。
最为重要的是,刑部衙门确实是站着很多的士子,他们正是默默地支持着海瑞,起码是认同了海瑞的一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