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吏科都给事中王治和吏科左给事中郑大经听到这一段隐秘,不由得纷纷扭头望向王军。
本以为王军是尊师重道,故而甘愿受林晧然驱使上疏弹劾徐阶,但没想到王军跟徐家竟然存在着这么一段恩怨。
王军的眼睛闪过一抹痛苦,便是望向徐公遴道:“我上疏弹劾徐阁老跟此来全无关系,而且这早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
“这确实是三年前的事情,但你至于未娶,可谓是用情至深!”徐公遴已经是胜券有握般,显得洋洋得意地道。
这……
在场的给事中听到这个推断,想着王军这些年确实是拒绝各方给他张罗的亲情,敢情是一个为情所困之人。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王军上疏弹劾徐阶还真可能是挟私奏怨。
“当真可恶,这种小人乃是科道之耻!”
“咱们食君之?、担君之忧,岂能因儿女私情而攻击当朝贤相!!”
“科道当坚持‘公正’两字,如此挟私奏怨,我定要上疏弹劾王子勇!”
……
在确定王军确实是为情所困而挟私奏怨后,跟随徐公遴而来的给事中纷纷指责,毅然是将王军视为一个为了争风吃醋而报复当朝贤相的败类。
王治望了一眼显得痛苦万分的王军,便是发出质疑地道:“徐科长,既然你连三年前的往事都能挖出来指责王给谏,敢问一个茶楼女子不愿意嫁给当朝吏科右给事中做正妻,而是选择给徐家二公子做妾室,这又是为何呢?”
咦?
此话一出,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这才发现这个事情确实存在着蹊跷之处。
徐琨跟着王军相比,不论是学识还是相貌,已然都差着一大截。特别二世祖的妾室和大明科道言官正妻,这根本是没有任何歧义的选项。
只是按着徐公遴的说法,那个茶楼女却是选择了徐琨,这根本就不是一种正常的选择,无疑藏着更大的隐情。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自然是要听父母的!”徐公遴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却是硬着头皮进行应对道。
吏科左给事中郑大经却是冷哼一声,便是当面嘲讽道:“哪位父母有着王给谏这种才俊不选,却是要自己的女儿给徐家二公子做妾室,偏偏这徐二公子妾室已有十个之数了吧!”
事情到了这里,风向已然发生了转向,大家的矛头已然是指向了徐家。
“这事有啥好遮掩的,定是那个徐二公子仗势欺人!”
“如果真要论王给谏挟私奏怨,那么便要刑部查一查徐二公子是否仗势欺人!”
“谁愿意做徐家二公子的第十房小妾,我看徐阁老还得担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
工科都给事中冯成能等科道已经赶到,在看到事态的发展后,亦是不忌惮徐阶,便是纷纷进行指责道。
经过多番的清洗,徐系的科道已经式微,林系的科道早已经占了人数的优势。如今更是占着理,自然进行大加指责。
至于徐琨的仗势欺人,双方亦是心知肚明。
隆庆朝还好,先后有着高拱和林晧然对徐家的压制,只是嘉靖朝时期的徐家可谓是只手遮天。徐党是一家独大,又跟着山西帮搅和在一起,根本就没有人能跟徐阶叫板。
亦就在那个时候,徐琨来到了京城,凭着徐家的权势,却是活生生地横刀夺爱。不说对王军是一份耻辱,对在场的科道言官又何尝不是他们的一个耻辱呢?
正是如此,徐公遴原本是兴师问罪而来,结果发现小丑竟然是他们自己,便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
只是科道的这场风波影响不到朝局,真正有决策权的人始终是上层的人物。
槐树胡同,徐府。
徐阶正在书房的茶厅中,却是不停地朝着大门口方向张望。
原以为今天可以趁机休息一番,亦计划着睡一个大懒觉,只是他今日比平时还要早醒。得知请辞的奏疏已经送到通政使司的时候,更是显得坐立不安。
亦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是离不开权力,亦不怪严嵩直到八十四岁的高龄仍旧不肯主动离开。
下午时分,前院终于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道:“圣旨到!”
徐阶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顿时像是被扎了一针般,便是从椅子蹦起,当即匆匆朝着正厅的方向而去。
前来颁旨的孟冲跟徐阶的关系渐密,脸上亦是露出了一个笑脸。
徐阶见状,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大口气,便是率领着家人和家奴一起迎旨。
孟冲亦不卖关子,当即便用那特有的声线宣读圣旨道:“卿辅弼首臣,忠诚体国,勋庸茂著中外具瞻,朕兹嗣位,眷倚方切,宜益竭谋猷,赞成化理,所辞不允。”
大意很是简单:你是辅助于我的首辅,忠诚报国,功勋显赫中外瞩目,我现在继位正是用人之心,所以请辞不同意。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阶在听到自己所期待的答复后,显得习惯性地扮演着感恩戴德的模样进行接旨道。
随着那道明黄的圣旨入手,他的眼睛当即闪过一抹凌厉之色。却是暗暗发誓不要再经历这种煎熬,待他重返首辅宝座,第一件事便要将林晧然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