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论谁收到都会疯狂的消息。
开创青铜氏族的权柄。
源源不断的信息告诉路明非,他可以分封多少次代种,多少纯血的龙。
每一个名额都值得全世界排名前五百的富翁倾家荡产。
“只有这些么?”
路明非摇头。
“不够啊,不够。”
就算他创造了新的青铜氏族,也不过是再一次的利益分配,那样的话路明非和诺顿有什么区别,他这一趟可不是因为加冕为皇帝这样的理由来的, 路明非也对换个种族没有兴趣,事实上他很满意自己人类的身份,没兴趣当龙。
但路明非不知道的是。
不是每个皇帝都有创造氏族的权能。
同样是青铜与火的权柄,诺顿可没办法分封次代种三代种和四代种。
改变血统这种事要比想象中的难。
龙族世界中能做到这种事的存在屈指可数。
混血种学者们的猜测其实也没错,君主自然拥有分封臣属的权能,但是, 诺顿所在的这条血脉超凡体系的顶点, 可不是他自己。
古籍的记载很明白。
黑王创造了四大君主。
所以,青铜与火,大地与山,海洋与水,天空与风。
这四条血脉超凡的道路,究其根本,都有同样一个源头。
黑王。
从严格意义上说,诺顿也好,康斯坦丁也好,还是其他的几位君主,并不能用初代种这样的称呼。
他们在血脉超凡体系中的序列,应该是次代种。
真正的初代种,一切的源头,权与力的巅峰,高居顶端的存在。
是黑王。
而路明非现在感应到的信息,以他为源头开创出青铜氏族的权柄, 或许在他看来很普通,没准还觉得其他几尊君主也能做到相同的事。
但其实,不是的。
可惜诺顿死了, 康斯坦丁还在沉眠, 剩下的龙王不知所踪,唯一有可能给他说明的小魔鬼还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
开创氏族并以自身居于血脉源头,路明非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知道这几件事有多么特殊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得知这一切的隐秘,以路明非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开创青铜氏族的想法。
也无意于皇帝的身份。
“那就这样吧。”
路明非好奇的俯瞰天下。
活跃的火元素们围绕着他,簇拥着他。
青铜的铁王座虚位以待。
只要路明非转身就能坐下。
火焰的冠冕就在手旁。
随便摘取,任他把玩。
一切的一切都已就位,只等路明非戴上青铜的皇冠。
他却笑了。
“先说好,我可不是青铜与火之王啊。”
上下抛着冠冕,又随性又洒脱。
“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路明非。”
骤然合拢五指,他捏碎冠冕。
这是青铜与火权柄的外在显化。
他能将之捏碎靠的不是蛮力,而是路明非拒绝了皇帝的尊名。
权与力,权与力。
多少人在获得权与力后迷失了自己。
他们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要有利可图,就连友情爱情亲情都能摆上天秤以换取筹码。
这样的家伙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已经成了权利的奴隶。
路明非不是的。
在他看来, 权利只是手段和工具。
他不可能成为青铜与火权柄所规定的王。
哪怕放着这些权能不要。
路明非从来不会忘记他的初心。
许多人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的忘掉自己当初出发的理由。
你日日夜夜的敲代码。
穿梭在大街小巷送外卖。
套上西装打好领带跟陌生人笑着推杯换盏,然后在厕所里吐得狼狈。
洗把脸,看看镜子里自己麻木的脸,一转头换上灿烂的笑容,接着去喝。
有没有那样一个瞬间想起多年前那个脏兮兮的小孩。
那时候你想象中未来的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么?
“我要当科学家。”
“我要当发明家。”
“我要当宇航员。”
“我要当老师。”
“我要当画家。”
“我……我要当大人!”
知道么,大人其实,也想当小孩啊。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路明非,该是什么呢?
习武的他当然强大,可是,就算路明非从未接触九州武道,他就不会进入卡塞尔了么?他就不会认识楚子航凯撒和零了么?
路明非身上最大的特质,应该是善良。
或者说,理想主义者。
而理想主义者都是愚蠢的。
就比如放着皇帝的冠冕不要,放着一步登天的机会不要。
只想要这天下,人人如龙。
“都说了啊,哥哥是笨蛋。”
铁王座和红冠冕重新化作青铜与火的权柄。
这是凡物所不能视的概念,只有路明非可以随心所欲的把玩。
但权柄就那么大。
他可以分封几尊次代种,几尊三代种,几尊四代种。
前提是有数量的限制。
只有少数人能享受皇帝赐予的殊荣。
这可不是路明非想看到的。
他要打碎凡物的桎梏,给每个人都开启通往超凡的门户。
但还是那个问题,权柄是有限的,想要给每个人都开启超凡,使得再普通的人都能习武,那么他们所能达到的高度就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也无所谓了。
路明非早就想到,不可能只靠着青铜与火的权柄,就让九州武道大行天下。
路得一步一步走嘛。
这样想着的他,握住青铜的钥匙。
面前是火焰勾勒的门扉。
打开。
门之后是什么呢?
路明非笑了笑。
这种事情还用问么?
插入钥匙,齿痕咬合,拧动旋转。
这一日,为天下人开门。
…………
“果然是这里。”
路明非感慨的看向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天台杂乱的纸箱,老旧的空调外机发出难听的噪音,他站在这一切的中央,背后是正在沉没的巨大夕阳,橘红色的火球要把星星和月亮都给砸出来,砸出一个漫长的夜。
路明非看到空调外机上坐着个少年。
明明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天台的风稍微大一点,身体稍微晃一下,他就得掉下去,摔成一滩涂鸦。
那少年却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他低着头,晃着腿,冷漠的看着城市熙熙攘攘的车流,脸上的神情除了孤独就是孤独。
“你真应该找个镜子照一下。”
路明非说。
空调外机上的少年没有反应,像是个没人要的臭小孩。
路明非挠挠头,低声嘟囔。
“以前的我,都在想什么啊?”
出口他就愣了,总觉得有点熟悉是怎么回事?
没有多想,路明非三两步嘿咻一下就跳上了空调外机,时隔多年再一次从这个视角去看待城市,他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路明非发现自己的位子有点太高了,倒不是害怕什么的,就是不习惯,太高的地方没有人来,也难怪会孤独。
既然这样的话……
路明非张开双臂,纵身跃下。
他落回了人间。
飞驰的汽车呼啸而过。
套着校服的男孩女孩挎着单肩包三三两两。
卖饭团的卖奶茶的卖包子的卖手抓饼的卖力吆喝。
最卖力的还是那个站在板凳上的红衣服小女孩。
她用力挥着肉嘟嘟的小手。
“卖包子咯,卖包子咯,又大又好吃的包子咯!”
路明非恍惚了下。
他就这样站着看那女孩看了好久好久。
终于,路明非笑起来,走过去,蹲下,就在小女孩的面前。
“你好啊,豆豆。”
小豆豆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还是在尽心尽力的完成她的工作,可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样的方式吆喝,估计也只有这个跟着电视学的笨小孩了吧。
路明非捏了捏豆豆的小鼻子,这女孩张大嘴打了俩喷嚏,然后揉着鼻子一脸狐疑地左看看右瞧瞧。
路明非已经哈哈大笑着走远了。
他就这样走啊走,走啊走。
一直走到了少年宫。
往门上看一眼。
“九州”
他想起了那张自己抱着豆豆揭牌的照片。
继续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