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似乎在密宗宫殿群里发现了甚么?
直播画面定格在一个年轻人。
他的武器很特别,直接拆了一张黄铜门板,上面还有密宗的经文浮雕,叫不出名字的丑陋怪兽,起源于印度地区的佛教,却在别的土地大放异彩,而世界屋脊的密宗是其中相当诡谲阴森的一脉,他们的许多法器制作方式令人头皮发麻,人发,人肉,人皮,人骨,你甚至会怀疑他们信的到底是佛,亦或是魔。
年轻人在一座供奉不知名佛陀的大殿里拆下的门板,独自一人在宫殿群内厮杀,他的战斗方式独树一帜,在他手中,门板横扫竖砸,大开大合,明明身材瘦削甚至面容有些腼腆,可一旦战斗起来,他给人的感觉竟宛如一头凶兽。
这就是陈久默了,也不知为何,在当初定武器时,他竟是选了玄嘿的方正铁块,负责少年宫后勤事宜的薯片妞半天摸不着头脑。
自从被那个无良老板白送给路少爷当管账丫鬟后,薯片妞悲愤之余,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只能哀叹自己可怜的命运,可恶,丫鬟就没有人权么!我薯片妞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薯片妞每每裹着浴巾光着大白腿在那悲愤的狂嚼薯片时,一边正用两根手指把自己挂在天花板的酒德麻衣就会不冷不淡的嘲笑她,只是你如果细心的话,还是能在这锋锐的话里,听出这个女忍者对同伴的关心。
但薯片妞从来就和细心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只是这个女孩明明很聪明啊,怎么可能听不出酒德麻衣锋锐话语包裹下的温柔呢,真叫人奇怪,想不通。
往往酒德麻衣说了几句,她就愤怒的拿薯片丢她,一边丢一边喊。
“长腿啊长腿,咱们可是老板的人啊,现在要去给别的男人做事了,你就一点也不难过吗!你这个女人,你没有新!”
酒德麻衣轻描淡写的躲开薯片攻击,一边思考。
我没有新么?
说来她们几个都要从老板那里转到路明非手下了,虽然薯片妞经常在那里猜测老板和路明非的关系,已经不是一般的父子情了,就算老板真是路大少爷的爸爸,那他肯定以前也做了什么对不起路大少爷的事情,否则根本说不通老板现在对路大少爷的态度,这完全就是付出一切不求回报。
“肯定是多年前老板狠心抛下了路大少爷,现在回来还账了!”
薯片妞信誓旦旦的分析。
酒德麻衣关掉她电脑正在播放的清宫剧。
“以后少看点这个。
然后薯片妞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跟她拼命,两个只裹着浴巾的女孩扭打在一块,床单乱得不成样子,渐渐浴巾也掉了。
两个女人的战争往往以薯片妞投降告终,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谁家管账丫鬟能打得过战斗女仆啊,她们的战力对比看体型就看得出来了,只是薯片妞这家伙聪明是聪明,在这件事上完全不长记性,她对长腿那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突出一个精神可嘉,让人不免泪下。
但不得不说,薯片妞你每次被长腿按在床上愤怒扑腾又无能为力的样子,真是狼狈。
再这么打下去,迟早有天薯片妞能学会宝可梦里鲤鱼王的绝技水溅跃了。
好几次薯片妞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光洁的脚丫挂在床边晃啊晃,望着天花板问长腿。
“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酒德麻衣总是不说话,无论薯片妞怎么问都不说话,只是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她从小接受最严苛的忍者训练长大,至今回想起来也是如同在阿鼻里挣扎,若非那个男人出现,她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阳光有多温暖。
老板就是她的阳光。
应该是一直到死吧,酒德麻衣都不会忘记,那个男人曾经对她说的。
“跟我走,带你去看看,新的时代。”
于是今后刀山火海,她也死死跟在那个男人的身后。
为了去看一眼,你所说的,新的时代。
酒德麻衣眯起眼,她想起那个叫路明非的少年,笑起来的样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好像是在那座城市的老井巷吧,他对自己说。
“想习武么,我教你啊。”
酒德麻衣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这家伙,真以为我没看过功夫么,真是,这台词都不带改的。
笑着笑着,她就停了。
酒德麻衣举起手掌放在眼前,眯起来,认真的看。
“如果是为了新时代的话。”
她梦呓般呢喃。
“我的一切,尽管拿去好了。”
此时此刻,处在宫殿群外待命的酒德麻衣,正在和薯片妞通话。
听着耳机里咀嚼薯片的清脆声,酒德麻衣笑了笑。
我说,前几天赌咒发誓说要减肥的人是谁啊?“”
对面的家伙有恃无恐,还理直气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长腿,我告诉你!”
“女孩子都是有两个胃的,就像我,都是有一个胃专门用来装薯片的好不好!”
酒德麻衣点头,还有模有样的感慨。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薯片您的诞生还真是生物学的奇迹,不行,回头我得去达尔文的墓看看,总觉得他老人家的棺材板不是很牢固的样子。”
听着耳机里薯片妞气急败坏的嚷嚷,酒德麻衣笑起来。
这是他们的日常了,就算执行任务也不能影响两个女孩给彼此拌嘴的伟大事业,就像那个故事里说的一样,我说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干不干,以前也不是没出过类似的事,这边长腿在和人厮杀,武器刺穿心脏,鲜血和临死的哀嚎,那边薯片妞百无聊赖的翻着广告,催着她动作快点,回来一起吃夜宵啊。
“嗯,这个人?”
直播画面定格陈久默。
“我记得,他就是薯片你说的那个……”
“对,就他,就喜欢拿门板当武器的怪人。”
“等等,他以前拿的是铁块吧,这怎么……真成门板了?”
“笨啊长腿,他那么重一块铁,带着怎么跳伞,怕死得不够惨吗,我就没批,让他到地方了自己随便找张门板用着,反正都差不多。”
酒德麻衣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看直播里那个耍着门板大杀四方的陈久默,终于还是深有同感的点头。
“有道理。”
酒德麻衣在宫殿群外待命,就是防备有密宗的人趁乱逃出,听三无说,路大少爷在看到密宗这个混血种组织的资料后,非常生气。
而之所以让一向好脾气的路明非也勃然大怒,其根本原因正是在……这里。
“到了!”
陈久默看看面前这堵绘有地狱众生的朱墙,与他的记忆相印证,点点头,没错。
他运起劲力,把门板砸下。
烟尘四起中,朱墙应声而倒。
“小心。”
王超提醒。
他往里扔一只长明灯,火星四溅,陈久默和王超等待片刻,长明灯还在燃烧,没有熄灭的迹象。
里面有氧气。
陈久默在前,王超在后,他们走入密道。
直播的镜头跟随着两人。
在看过九州诸多武者的战斗后,猎人网站和守夜人论坛的混血种们怎么也惊讶得够了,正是有些疲倦,就见到这一幕,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看样子九州的成员这是找到了密道,这种地方往往都是和秘密联系在一起,混血种们来了兴趣,也不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
陈久默提高警惕,注意力高度集中,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
王超性格沉稳,在路明非接手少年宫前,他就是那里剑道班的老师,哪怕是之后路明非前往卡塞尔,王超也帮着照顾少年宫,处理事情面面俱到,帮了薯片妞不少的忙。
此刻他一边断后,一边留心脚下的路。
王超发现,这条密道很干净,地上灰尘都很少见,看样子是经常有人往来,结合并不沉闷的空气这点看,这条密道的利用率很高。
所以,王超提醒一句陈久默,要当心周围,随时可能有敌人出现。
果然,他的判断没有错。
那是一个岔路口,一团黑影忽的跳出,陈久默来不及觉察,没有权能的武者,陈久默的特点偏于正面厮杀,自然在感知方面就稍弱。
但无妨。
一个动作足矣。
陈久默把门板在面前一竖,只听咚的一声响,对面闷哼一声,陈久默和王超都是一挑眉。
不是死侍!
他们从这一声中听了出来,对面是人类,或者混血种,总之,不可能是死侍。
这一路见的死侍太多了,这群怪物可不会发出类似的动静。
陈久默猛地松手,将力一懈,前方门板倾斜,陈久默扎马步拉拳如弓,一系列动作如同水流一蹴而就,而这水流偶遇了山石,便是一停。
陈久默蓄势三秒。
“留活口。”
王超说。
“我知道!”
陈久默将眼一瞪,摄人气势透体而出,拉后的拳蓄满了势。
他踏步,出拳。
百无禁忌:隔山轰拳。
顾名思义,这一招用的便是透劲。
陈久默一拳正正的打在了门板上。
门板却诡异的纹丝不动。
安静了那么一秒。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密道响起。
陈久默吐出一口浊气。
他提起门板,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伸手抚过,在刚才一拳所击打的位置,抚下一层薄薄的细渣。
“可以了。”
王超拍了拍他肩膀。
“和你同批的人里,你是最好的一个。”
“还不够。”
面对王超的开解,陈久默只是摇头。
不是他矫情,单纯只是陈久默对自己的要求很高,武道本就是奋勇向前攀登高峰的过程,如果只是安于现状,如此容易就会满足,那还有什么必要习武,回去躺着岂不是舒服。
这一招隔山轰拳,本该是丝毫伤不到武器才是,如今陈久默却是在门板上摸下一层细渣,只能说明他的功夫不到家,劲力在传导的过程中损失太过,影响到了作为媒介的门板。
那么该怎么补完呢?
看着陷入沉思的陈久默,王超摇摇头,这可是危机四伏的战场,陈久默的向武之心不错,但还是得注意点场合。
他想了想还是叫醒了陈久默。
“别走神了,圆圆不在这里,万一有什么情况,我想救你都来不及。”
陈久默挠着头傻笑。
说来话长,实际上也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他们很快继续前进。
在此之前还得检查活口。
陈久默警惕周围,王超点亮手电筒,照了照地上那人。
大红色的僧袍,一个瘦削的中年人,看外形,明显是人类,嗯,应该是混血种。
王超想起刚才这人攻击陈久默武器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没有习武的人类肯定做不到,所以是混血种没错了。
是密宗的成员么?
“怎么处理?”
陈久默问。
他的神情有些犹豫,这是敌人,照理说应该杀掉,但混血种毕竟不是死侍那种怪物,从外表看混血种和人类几乎没什么区别,到了这种关头,陈久默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下不了手。
王超也看出了陈久默的犹豫,他也能理解,这种犹豫不是年纪大了就没有的,毕竟他们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见血就算了,到了真的要结束一个同类的生命的时候,怎么都有点下不了手。
“留这吧。”
王超沉吟片刻,暗暗咬牙,割断此人手筋脚筋,又拿出特质绳捆上。
毕竟是混血种,单单用绳子捆了到底有些不保险,这是行动前的计划里特别提到的,如果想留活口,千万千万要在完全瘫痪敌人的行动能力之后,绝对不可以妇人之仁,否则就是在害人害己。
捆好,扯了扯,确定其结实后,王超拍拍手。
“走吧。”
在岔路口分两条路,他们商量了下,选择僧人出来的那条路,也就是左边,并且在这里留下记号,提醒后来的九州同门,左边已经有人走了,他们可以选择右边的路。
密道很昏暗,似乎混血种普遍拥有在黑暗中的视觉,所以不需要光源。
王超打着微光手电筒,他发现越是往里走两边墙壁的绘画越是阴森,似乎是佛教传说中的地狱,但不知为何,绘画中受苦的都是少女形象。
其中有一幅画是这样的。
暗沉的河流,伸出无数少女的手,密密麻麻,扭曲的抓向天空,说不出的恐怖和邪异扑面而来,让人心中充满了不适,就连已是炼体巅峰修为的王超,也不由得把眉皱起。
而最让人不适的是,一个面相悲悯的和尚,白衣飘飘,不染尘埃,如西方佛陀般,踩着这些少女的手臂,向远方走去。
这一幕莫名让人联想起达摩一苇渡江的典故,但传说中的祖师达摩杜江用的是高深佛法,而壁画里的白衣僧人却只让人觉得不适,毕竟他的从容他的无垢,都是建立在无数少女的悲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