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皇帝明显感觉自己身体有了起色。
惊喜之下,他命王新义瞒着太后请来了听命于他的太医。
“恭喜陛下,龙体恢复有望啊!”
老太医跪在地下道贺,皇帝兴奋起身: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可是怎么会,之前不也是你说朕无药可救?”
“回陛下,您脉象呈枯木逢春之相,臣斗胆问一句,自臣上次请脉之后,您可用过什么特殊之物?”
“特殊之物……”
皇帝沉吟着,将目光投向案上的香炉。
他这样的身体,吃用都是太医定好的。这段时日唯一特殊的,就是不久前翎霜送来的香了。
“王新义,把翎霜送来的那些香给他看看。”
王新义依令取来盒子,只见之前满满当当的香只剩了寥寥几颗。
“你看看,翎霜这香气味清幽,还能提神,真这些日子用了不少。”
地上跪着的人自盒子打开,香气逸散时便瞪大了眼睛,此刻更是泣涕涟涟。
“陛下,公主此香,确有治疗之效。微臣无能,但有殿下,陛下病愈只是时间问题。”
他说的这般严肃,沈琅有些不可置信。
终于,在盘问一番后,那太医被放了出去。
“王新义,去叫翎霜来。”
翎霜来到御书房时天边已经擦黑。王新义到华安宫时,谢危刚上完课离去。
她本计划着该用晚膳了,偏偏王新义赶在这个时候过来。
踏进御书房时,翎霜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霜霜还没用晚膳吗?王新义,去吩咐一下。”
王新义离开后,偌大的御书房便只剩了翎霜和皇帝二人。
“皇兄叫臣妹来所为何事?”
沈琅将手边的香盒向前推了些,
“霜霜,你这香,似乎有些别的功效啊?”
帝王心事无常,翎霜一时分不清沈琅是什么意思。
最终,见那盒子安安稳稳待在桌上,她决定赌一把。
“皇兄恕罪,臣妹实在是担忧您的身体,日日翻找,才得了这个法子。只是担忧母后发现,这才没从太医院那边走。皇兄若是身体有恙,臣妹便以死谢罪。”
“好了,你这样做也对。这香送得好,朕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今日朕心情不错,说罢,想要什么?”
翎霜脑子转地飞快,再次跪下叩头。
“臣妹斗胆请皇兄恕罪,臣妹还有一事先斩后奏。”
“翎霜,胆子真是不小。”
沈琅坐上高位,摩挲着手上的扳指。
“说说看是什么事,若是不严重,免了你的罪过也不是不行。”
“回皇兄,臣妹曾救下一人,不久前这人醒来,臣妹才知他竟与燕家谋逆一案大有牵扯。只是恐难以保全证人,是以……不敢上报。”
今日离开前,谢危向她透露了明日早朝的打算,那此刻,便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哦,那翎霜怎么现在又敢了呢?”
“回皇兄,臣妹担心此人暴露,恐泄露消息,臣妹一人难以保全证人。惶惶不可终日,直至皇兄今日问起,想必皇兄定有保全之法,这才敢据实以告。”
“行,那你且说说,这人与燕家谋逆,是怎样的牵扯。”
“回皇兄,此人名曰……”
约半个时辰后,翎霜从御书房中走出。
王新义手里拎着一个食盒,恭恭敬敬递了过来。
“殿下,这都是陛下赏赐的,现做的点心。”
“有劳黄公公了。”
次日早朝,户部尚书参定国公贪污,张遮参定国公家眷污蔑他人,牵连皇族。
再加上翎霜昨晚告知的证人,听到殿上还在薛远他的人,皇帝大怒:
“看看朕的好臣子们,明察秋毫,家国大义甚至比不上翎霜一个小姑娘!”
短短一个早朝,薛家便陷入泥淖。
薛远清楚,当下自己还活着,只是诸多事情,陛下尚未拿到证据。等张遮查清此案,证据到手,等待薛家的便是覆灭。
唯一的两条活路:要么反,要么毁掉证据。
张遮是顾春芳的弟子,顾春芳此人是陛下的老师,且在朝势力不小。他护着张遮,自己便不能动。
倒是谢危,虽然出身金陵,但天高路远,他的后盾只有皇帝,只要他离开京城,未尝不能动手。
……
看薛家不开心,翎霜高兴非常。
照旧上完课后,她便出宫,去了姜家。
只是……
翎霜想着自己上门,总要先见见姜尚书和他夫人。但现在大堂里的情形……
“参见镇国长公主。”
姜伯游的行礼声响起,孟氏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将手放下,向翎霜行礼。
“本公主本是来寻她们两姐妹一起玩,怎么看着姜夫人这样子,像是要罚雪蕙呢?”
翎霜走进屋内,伸手扶起姜雪蕙。
这个时代,作为母亲,孟氏的做法她可以理解。
但理解不代表翎霜就能忍受这种这样打着为孩子好的名头,处处禁锢孩子天性、处处贬低孩子;既不能成为孩子的后盾,让她们肆意远飞,却又拉着她们,不让她们的行为超出一点限定范围的母亲。
翎霜轻咳一声:
“姜夫人别忘了,雪蕙是本公主的伴读。她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叫您不顾我的脸面责罚呢?”
翎霜将姜雪蕙拉到身后,对着孟氏皮笑肉不笑道。
“殿下息怒,内子乃是一时气急,这才没了理智胡言乱语。”
姜伯游忙辩解着。
“胡言乱语?我记得上次绮罗回宫复命,也是这么说的。”
轻轻慢慢的语气,说得孟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张着嘴许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静等着翎霜的责罚。
此时,翎霜却俯身扶起了她。
“姜夫人爱女心切,本公主也能理解,但要是这么久都学不会该怎么好好说话,可不是浪费了雪宁雪蕙一片心意吗?”
“公主说的是。”
“行了,这事我也知道,本不是姜雪蕙的错,姜夫人若是觉得行为不谨,训两句也就罢了。但雪蕙被人害了还要受责罚,本公主可是万万不允许的。”
翎霜说着,向外走去,随意点了个丫鬟,叫她带自己去姜雪宁的房间。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今日的天似乎黑得格外早,翎霜与姜雪宁作别,返回宫中。
一晚上过去,翎霜才醒,便听闻了一个大消息。
“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