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羌人杀过来了,他们人..人很多...”赵宏惊慌地给田宴报告前方的敌情。
此时的赵宏面色清秀,唇边只有浅浅的青茬,他才参军不久,对于战争场面的应对,还很稚嫩。
田宴一把推开面露慌张的赵宏,起身向着前方望去,山下漫山遍野的人影,全是羌人叛军,也不禁面色凝重。
只见这时敌方驰出一名将领,对着田宴军寨喊话道:“田晏、夏育在此?湟中义从羌悉在何面?今日欲决死生。”
声音在山谷回荡不绝。
此时突遭袭击,各个军士都面露惶恐,田宴找到夏育处,两人商议,由夏育他统率士卒,整理军阵,穿好衣甲,随时准备出战。
而田宴自己却径直来到先登营中,面对手下将士,田宴将身上的铁甲、皮甲、内衬尽皆脱掉,扔在地上。
面对着惶然无序的士卒,他扬起手臂,对着士卒奋然激励道:
“今日一战,唯勇而已,吾进,汝等随我冲锋,吾退,汝等尽可斩吾首而还。”
说罢,田宴竟就那么赤膊上阵,双手持刀,出了军寨,向着羌人杀去。
先登营本来混乱的士卒,在看到将主的动作之后,顿时哗然起来,一个个不再寻找自己的长官,而是随手拿起营地内的武器,也不管身上是否披甲,就那么追随着将主而出。
田宴军寨安设在山上,此时冲锋,借着地势,气势一往无前,加上田宴首当其冲,先登营也都学自家将军,都白衣上阵,热血沸腾,怒目龇牙,视如仇寇一般向羌人冲杀而去,犹如猛虎出笼。
羌人本来见汉军白衣上阵,还在心里小视汉军的惊慌失措,却只见田宴冲锋在前,借着地势,一跃而起,一招力劈华山,将刚刚在阵前喊话的羌人土豪一刀斩落马下,羌人刹那静默。
而汉军士气大振,大喊着继续向羌人冲杀而去。
田宴本就武艺超群,加上此时赤膊上阵,没有了铠甲的负重,竟然比平时还要勇猛,双刀飞舞,手下无一合之敌。
渐渐先登营将士赶了过来,在田宴身后组成锋矢阵型,向前突击。
那一仗也是张曼成在先登营的第一次作战,失去铠甲的防护的他与先登营勇士,速度飞快,紧紧追随着他们的将军,望着在最前方冲杀的身影,人们浑身的血气都被激发了出来,人人争先,怎可让将军冲在队伍最前?
汉军的冲击力远超敌人的预料,羌人仓促的军阵被汉军一冲而过。
就在此刻,山上整顿军士备战的夏育见羌人军阵被冲乱,立刻发兵,有着完整军阵的皮甲持刃的汉军正卒蜂拥而出。
羌人军阵本就被田宴所领的先登营击穿,正处于混乱,此时又被夏育军正面压上,羌人顿时崩溃。
而田宴众人杀透军阵后,没有休息,没有整队,而是随着田宴回身,向着混乱的敌人继续冲杀。
那一仗,羌人生生地被汉军杀崩了,只顾逃命,根本不敢生起转身同汉军交手的心思。
张曼成浑身血淋淋的拿着满是缺口的环首刀,寻找着敌人,喘着粗气,全身上下都在发抖,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激动的?
他奔跑着,抓过一个在前方逃奔的敌人,一刀从背心穿刺而过,敌人临死前回头,嘴里冒着血泡,咕咕的不知说些什么,双手死死却拽着张曼成。
张曼成有些恍惚,突然,那人的面孔变换,变成了那个给他留下疤痕的汉人土豪。
汉人土豪双手紧紧拽住张曼成的手臂,看见恍惚的张曼成,露出一脸的苦笑,凄然说道:“朝廷、皇帝,不值得让你们效死的。”
张曼成没有理会他的言语,只觉得聒噪,想要一刀结果了他。
只是,画面又是一转,刚刚还是残肢断臂满地的战场,变成了宛城的长街,他又看到了那长街之上,一堆堆的饥民,那个用血喂养婴儿的大姐。
突然,他的耳畔响起了各种声音。
他听到战友同袍在战场上挥舞着武器呐喊:“杀啊!”
他听到敌人丧胆,四处奔逃的呼喊:“快逃!”
他听到老农临死的不甘的呼号:“苍天啦!”
他听到杜老头的声音:“邓氏的武器,我锻炼的铠甲,怎么运去草原了,邓氏的人....”
他听到赵宏吃酒时的话语:“邓氏,跟朝廷三公的人物联手,走私东西给胡人,看分量,估计是钢铁...”
他听到田将军当初关照的话语:“曼成小兄弟,以后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们的...”
他听到那个汉人土豪临死前的嘲讽的话语:“朝廷!呵?”
种种声音混在一起,加上杂乱的画面,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啊~”张曼成从梦中惊醒,不停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昨天晚上喝了一晚上的酒,在此刻都化成了冷汗流了出来。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脑子里还残留着“胡人”“邓氏”“兵器”这些字眼。
等酒意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清醒了一点儿,理了理脑子里的思绪。
突然这些词汇连在了一起,他惊声坐起:“不好!婉娘,还有杜衡。”
就杜老头这个倔脾气,要是知道邓氏走私武器给胡人的事情,那还不是闹翻天?那么杜婉娘和杜衡处境就很危险了。
“啊?大哥,你醒了?”一旁倒在榻上的赵宏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问道,似乎是被张曼成弄出的动静吵醒了。
“无事,兄弟你继续睡,我有一点事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