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小菜一碟,蹄到擒来!”
纽崔淡然一笑,四周仍然回荡着鼓点声,“别把话讲得太满,到时候自己做不到哦!”
闪尘率先施加口号,五名勇士盯着毒辣的太阳一字排站好。自强不息的男儿郎打出第一枪。他的大剑沿直线高速前进,精准命中在稻草马的胸部。紫罗兰与金色丰收扮演的勇士跟随英勇的部落首席勇士随之丢出长枪。或许是因为力道不够强劲,或许是因为他们精力不够充沛,长枪偏离目标,纷纷扎在稻草小马的脚踝上。纽崔略微皱起眉头,眯起眼睛。在闪尘与众勇士的诧异声中,纽崔的长枪穿透稻草马的脑门。枪尖立即射出一簇赤红色的烈火,几秒钟便将稻草小马烧了个里外焦内,灰都不剩。
“下次记得插他的头。”纽崔含笑走过去,单蹄捡起落地的长枪。
中午的炎热太阳高悬在天空,无情地投下炙烤大地的光芒。阳光像是一把烈焰之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云层,将无尽的热量倾泻而下。训练场上弥漫着一股热浪。训练中途停歇,纽崔与闪尘待在标靶旁,互相倾诉来自原生家庭赋予的压力。
“索罗,部落里有很多美丽而年轻的姑娘,你为何一眼相中了我?”
闪尘放下大剑,凝视纽崔讲道:“因为我觉得你身世悲惨,你有心结,只有我有这股勇气靠近你,去战场杀敌帮你解开。”
“不,我父亲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即使我愿意当你的妻子。我很钦佩我的父亲,他每天都去寂静的峡谷边缘站哨,他和部落里祭司一起培养很多名和你一样的勇士。我的母亲死在回到峡谷的路上,从没见过他如此伤心落泪过。这辈子我不想再让他伤心难过。索罗,请原谅我说得话。如果你执意要娶我,我的父亲一定会派遣你去站哨,你再也不能回来看望我。”
闪尘默然地拉起纽崔的右蹄,轻轻地踏在柔软的草地上。他们一同来到落雪雕像前。
“即使这样,乌尔纱,我依然愿意向你求婚。倘若我一直不出去,这辈子终将碌碌无为。我练武不是为了博得家乡马的掌声与欢笑。光明剑得上战场杀敌,我只有建功立业获取功名,才配得上勇士儿子。就让你父亲派我去充满硝烟的战场上去吧,我会找到杀你母亲的家伙,将他的头砍下来。”
纽崔轻轻抚摸闪尘的脸颊,蹄子触碰到闪尘的毛发。闪尘坚毅目光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总有小马要去战斗的。等我一路向北穿越平原抵达前线,我会向你写信保平安。等灰烬军团彻底离开咱们的家乡,我立刻回来和你成婚。我会向你父亲当场展示更加精湛的剑法,并归还灰烬军团从各地劫掠得到的黄金。我会使他承认我的确满载荣誉与战功归乡,届时我身上背负的赫赫战功配的上你的一身武艺。”
“那你向我保证,一定要身体健全的活着回塞尔纳山谷。不然我父亲会把我随便许配给其他勇士。我只爱塞纳尔最杰出的男孩索罗,他一定能穿过荆棘丛逼退灰烬军团,他一定能做到。”
纽崔将蹄子轻轻搭在落雪雕像延伸而出的一块祥云浮雕上。闪尘心照不宣地将另一只蹄子搭在纽崔蹄子上面。闪尘含情脉脉地目光与纽崔的交汇。翠绿色的灌木树叶从闪尘头顶上纷纷落下,犹如自然精灵赠与这一对青梅竹马的祝福仪式。纽崔以热烈的目光作回应,然后立刻转到雕像上方,晴朗天空中那一朵朵吸了橙色墨水的云彩。
“你知道的,落雪来过塞尔纳盆地几天。她与当地大祭司谈了一天一夜,连夜离去。她看上去气色很差,可光芒始终可以从她的双眼中溢出。又是一年过去了,没有谁知道落雪死活。或许灰烬军团已经抓走并迫害她,一个追逐光亮的天使永久陨落。索罗,你用不着树立远大目标。你也没必要替我为母亲报仇,灰烬军团的总数量比父亲预估的要多得多。”
纽崔鼓足勇气向闪尘的右脸颊凑过去。她双眼紧闭,悄悄赠与他一个吻。
这个吻,闪仿佛蕴藏着一种不可估量的力量,这力量足以成为固定闪尘信心的最后一颗螺母;足以弥补闪尘离乡所产生的落寞之情。他不可避免地将纽崔揽入胸口,这世间除了死亡,已经没什么东西让闪尘听名字而瑟瑟发抖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来时的路上一直怀有一种预感。我将在不久远离家乡,去面对峡谷外的残酷世界。我不怕长途跋涉,只是担心旅途没有依靠。”闪尘又重复道,“所以,我才今天过来找你。仅仅有炉火和烛光的陪伴对你我之间来讲是远远不够的。你也许认为比试一场我们的关系就能确定,但是没有肌肤之间的触碰,总会有马将我俩分开。”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仿佛在这个拥抱中,所有的不安和担忧都暂时被抛诸脑后。闪尘的心跳声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无声的交响乐,让他们的心灵彼此靠近。这个拥抱仿佛是一种承诺,是对彼此的坚定信仰,无需言语,只需行动。勇士们训练的声音逐渐在耳边消逝,在雕像面前,乌尔纱就能盛满索罗的整个世界。
露娜的声音在此刻响起:“当晚英雄索罗就露宿在训练场附近的伊湾高冈。乌尔纱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了父亲。说索罗如何乘着神器的战车一路赶来。他如何蹄踩枪尖无伤蹚过火焰。以及他和索罗之间的对话具备怎样的含义,索罗有意上战场前线与灰烬军团作战。他的父亲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自然明白这事其中埋藏的道理。他认为,女儿匆匆和一个男孩约定终身实属考虑不周,尽管他是打遍部落无敌蹄的英雄索罗。可他仍然是自己团的战士,他尚未建功立业。这对婚姻是得不到部落祭司的祝福的。”
场外,露娜呼唤出死亡镰刀。一团黑烟由镰刀内向公园上空扩散,以吸收一些日光,从而将场景的光亮调制傍晚左右。训练场已经拆掉,露娜又将公园长椅搬回原地。纽崔已经杀青退场,闪尘从椅子上坐起,扭头撞见高大的护卫队团长携带两名士兵等候多时。士兵将一箱由黄绸缎盖着的木箱撂在地上,由护卫队团长亲自打开。黄金、两壶美酒和一双刻了字的镶边匕首静静地躺在箱子里。格莱斯打发两名士兵(仍由紫罗兰、金色丰收客串)离开。自己当即用匕首撬开酒盖子,斟上一杯递给闪尘。
“干得不错,以你的武艺,副团长的位置给你了。能打赢我女儿,你是第一个做到的。”
闪尘立刻结果酒,咕嘟咕嘟灌下肚。他一口喝完,便将酒壶丢到一边。
“承蒙团长夸奖。既然您特意绕远来找我喝酒,说明您有事吩咐我去做。”
格莱斯眉头一皱,“我家里留有三亩地,与七七四十九只羊。我认识夜之子联盟里城堡大使。这些事,你了解到什么程度?我最讨厌有谁贪图名利,刻意靠近我。”
格莱斯抬起头,眼睛正好和闪尘的眼睛相遇。闪尘心中丝毫不畏惧,没有半点躲闪。他只是呈跪姿面对格莱斯,并将长剑平放在伸出去的梯子上,低头诚恳地讲道:“闪尘若有半点歪心思,请您直接赐我一死,用长剑穿透我的喉咙。”
格莱斯笑着起身,并扶闪尘缓缓起来:“傻小子,我怎么可能背叛你的父母呢?自打你咿呀学语,满地打滚的时候,我亲眼见证你一点点长大。你父母在意你的安全,所以我从未安排你上战场。你不知道,灰烬军团有多可怕。”
闪尘直率诚恳地回应道:“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连咱勇士团都打不过。”
“那是因为护卫队根本没见过灰烬勇士长什么样,然后活着回来过。不打仗才不会有败仗的道理你懂吧?”格莱斯仰起头,他和闪尘咕嘟咕嘟各将带来的一壶美酒喝到一滴不剩。面对残酷的现实。酒精的麻醉并不能掩盖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反而让一些情绪更加浓烈。闪尘想起职场生涯漫漫,前途未卜;格莱斯眼睛中闪烁泪光:失去了父亲,他陷入了一段马生低谷。越是有谁想可怜自己,他会强装镇定赶走那个在乎自己的朋友。
在这黑暗的星空下,星星们散布在天幕之上,有的明亮如钻石,有的微弱如微光。它们静静地闪烁着,仿佛在述说着宇宙的故事。有时,它们聚集成星群,熠熠生辉,如同一朵绚烂的花朵绽放在夜空中。有时,它们孤独地独立于天穹,点缀着黑暗的背景,给人一种无尽的遥远感。
“我跟女儿讲,灰烬军团最擅长当你的面,泯灭你活下去的希望。我宁愿死也愿意让女儿一辈子待在峡谷里不出来。灰烬军团敢打进来,我会带着你和勇士们,引他们到险恶偏僻的地方,和他们同归于尽。”
“乌尔纱说,你和她母亲回家路上遭遇灰烬军团。灰烬军团当女儿的面砍死了她的妈妈,并砍伤了你的腿。你和她才活着回来。这,难道是真的吗?”闪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格莱斯点了点头,“嗯。你不要去了,留在峡谷里陪我女儿吧。”
“我们不敢走出峡谷,就得害怕灰烬军团一辈子吗?可是,乌尔纱不开心。命运又眷恋我,我天赋又是如此。生活如此下去,我与她对灰烬军团的恨,夜之子对灰烬军团的憎恶之火终究会熄灭的!我不能容许自己沉沦于长久安逸之中!团长,我必须去上前线!”
闪尘腾的一下站起来了。
“索罗,团长命令你不能出去!待在你的峡谷里好好活着!”
闪尘起身立于长椅之上,剑指“漆黑”的长空。
“我保证能活着回来,我发誓。”格莱斯焦虑捂住脑袋,无奈叹息。
“亚瑟绿洲会用黑鸦剑砍下你的头颅。你的灵魂永远会囚禁在荒野不得离开!”
“团长,峡谷就是囚笼!我与乌尔纱誓言能保护我!告诉她,我会遵守誓言的!”
格莱斯无奈地摇头,她知道闪尘的内心现在无比坚定。
“索罗。你现在作战神勇,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教你去学到了。去前线送命之前,我需要你立即动身前往位于密林之中的影之国去:去会一会月神艾露尼的自然信使——遗迹行者。学会她的技艺,你作战会更加神勇,你会打败统领灰烬军团的所有将领。快去吧,乌尔纱会在家静候你的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