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显然是经历过不少这场面,他克制着说:“这位先生,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当然是尽全力救人,先把字签了吧。”
“不管用什么办法,保住她的命,一定要让她活下来!”
纪修齐攥着医生的衣领不停颤抖,他从来没有用这么急迫又卑微的语气跟人说话:“求求你,拜托,真的求求你了。”
“这是一定的,你们先别急,在这等着吧。”
抛下这句话,医生看见纪修齐脸上惊慌的神色,也有些于心不忍。等他们回到产房里,产房上的灯又变成红色。那红灯像是警报一样映在纪修齐的眼里,让他险些失去了理智。
他的双手不住地颤抖,飞快地在纸上签完字,最后连字都差点握不住。
他的双脚像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痴痴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宁溪就在里面,和他不过是一门之隔。
他的思绪纷杂,忽然想到了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一年多的时光,走马灯似的在他的眼前掠过。他的心如同被亿万只虫蚁啃噬般,钝钝地痛着。这种痛楚比当初遍寻宁溪不着的时候,还要强烈千百倍。
只要她能够活下来,他宁愿付出任何代价,就算没有孩子又怎么样?
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待在他身边就行了!
“先生,先生?”
“修齐,快看看,这是你们的孩子啊。”
连续的呼唤终于让纪修齐找回一丝清明,他转过视线,看见衣服上沾满鲜血的护士和冯燕清站在他的面前。
冯燕清被刚刚护士的话吓到了,哭了一场,这会眼睛还是红肿的。
她手上抱着被裹在一块布里的孩子,纪修齐看见那孩子浑身通红,皱皱巴巴的,眼睛闭成一条缝,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很。
看见这孩子没有哭声,严正修和冯燕清的心都凉了半截……
要是这个孩子不行,宁溪在这场手术里有个三长两短,或是真的被切除了子宫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那岂不是……
冯燕清不敢再想,只是抱着孩子对纪修齐说:“修齐你别急,护士说这孩子刚刚有窒息现象,要送到保温箱里观察一周。”
护士对纪修齐说:“先生别担心,虽然孩子早产了,但是还算健康,就是可能会有支气管肺炎的并发症,我们就是抱出来先给你们看一眼,马上就要送到保温箱了。”
听见护士的话,大家稍微放心了一点,冯燕清说:“既然这样就赶紧送去吧,千万别耽误了治疗,一定要让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
纪修齐伸出去想要抱一抱孩子的手还停在半空,护士就急匆匆地将孩子接过去,往走廊的另一边走过去了。
冯燕清的眼泪又流下去:“真是造孽,这么小的孩子就要治疗,怎么能舍得。”
对这个孩子的出生,纪修齐不知道期待了多久,想象它是男是女,长什么样,是像自己多一点,还是像宁溪多一点。
无论长得像谁,他都是希望这个孩子的性格能够多像宁溪一些,也能更天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