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土匪应声倒下,有人拿起刀想要抵挡,但箭矢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人掀翻在地。
有人拼命往旁边树林跑,可密林之中似有鬼魅隐藏,银光飞泄,白刃染血,倒在地上的土匪眼珠鼓起,脖颈处一条红线正汩汩浸出血流,一切悄无声息。
军师站在一片血色中,满脸雨水,喉咙里一声尖叫被银刃逼退,卡在嗓子眼,压迫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他不敢乱动,顺着剑刃僵硬着看过去。
雨水朦胧,让他看不清斗笠下那人模样,只依稀瞧见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从那人额头滑至鼻尖,随后轻轻从下巴坠落。
莫名的,他笃定这就是那位崔大人。
“崔,崔,崔大人,崔爷爷,小人知错,求您饶小人一命!”
崔知鹤提起剑,抬起军师的脸,示意他直面这场雨幕中单方面的屠杀。
感受到军师身体震颤,崔知鹤温和的笑:“别动啊,军师大人,我的剑可不长眼睛。”
军师浑身发抖,却也不敢不听,只能睁大眼亲眼看着自己上百人的土匪队伍只剩十多个胳膊腿儿健全的、正哆哆嗦嗦跪在泥地里求饶,其余人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一口气的抱着残肢苟延残喘。
崔知鹤放下逼在军师脖颈上的剑,军师腿一软,“嘭”一声瘫坐在地。
吴庭带着人提着刀跑过来,刀刃上鲜血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只有蓑衣上残存着赤红的边,满身血腥气。
“大人。”
崔知鹤颔首:“把箭矢都拔下来收好,还喘着气的补补刀,让人把尸体埋好,别惊着过路人。”
于是尸体被拖入黢黑的密林,血红的泥土被不停踩踏,翻入地下,又被雨水冲刷,一切干干净净,恍若无事发生。
这日雨越下越大,遮天般的大雨滂沱倾泻,天地昏暗一片,已经难以分开。
徐州街上,有人推开窗户,感叹一声:“下的好啊!雨水充沛,蝗虫不生,甘薯也长的壮,今年得丰收才好!”
突然听见街角有脚步声传来,他探出脑袋,却像是被刀刃银光刺了一下,赶紧关好窗户,悄悄从窗缝中瞄了眼,只看见军队中间似乎有人被推搡着往前。
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他呢喃:“娘嘞,这是哪个被抓了啊?”
雨水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第二日,天色大好,阳光普照大地,金光万丈,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
徐州城缩在家中躲雨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出门来,街上很快就恢复了喧嚣。
“哎,听说了吗?官府张贴了告示,昨天朝山寨的土匪被剿灭啦,今日午时那大当家要被斩首呢!”
有人反驳:“朝山寨的大当家不是已经死了吗?哪儿来的大当家。”
“王大敦是死了,他那军师还没死呢,成了新的大当家,听说是害怕了,要往外面跑,被知州大人带人给截住了!”
一群人嘀嘀咕咕,有人感叹:“砍的好!等我卖完山货,捡几匹烂菜叶子去刑场上砸这些狗日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幸好知州大人来了,否则他们不知道还得多嚣张!”
午时处斩崔知鹤并未到场,而是让吴庭带着人去处决军师等人。
震慑和恐吓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则留在知州府和商议剿匪的最后一道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