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橹拨开水面,涟漪荡开,日影下水面闪动着细碎涟漪,像是洒上层层金粉。
周太医坐在船尾,正全神贯注盯着洒金水面,静心垂钓,小桌上摆着一壶热茶,一手鱼竿一手茶杯,悠然自得。
见崔知鹤走过,周太医忙放下茶杯,招呼他过来:“崔大人,来钓鱼啊。”
崔知鹤没有推辞,坐到小桌旁另一个小木椅上,周太医把自己手上的那根鱼竿递给他,自己又重新找船家要了一根:“我要是心里不舒服,就来钓钓鱼。”
他抚了抚胡子呵呵笑,意有所指:“钓鱼好啊,能让人平静下来,再大的事儿,冷静下来想想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是吗?”
崔知鹤轻笑,手中鱼竿轻轻晃了晃,他提起鱼竿,鱼饵却早已被狡猾的鱼儿吃空,徒留孤零零的鱼钩在空中晃荡。
河中有鱼儿摆尾,溅起小小水花,似在放肆嘲笑垂钓者。
艄公正摇着橹,见此场景不由大笑:“这位公子!这河里船家来来往往,谁坐船不打一竿?这鱼啊,狡猾的很,轻易不上钩的!”
“呸呸呸!”周太医闻言,吹胡子瞪眼:“谁说的不上钩,老头子我钓了那么多年鱼,要我说,肯定能钓上来!”
崔知鹤含笑听两人对辩,重新挂上鱼饵,动作慢悠悠的,看得周太医着急,恨不得自己上手:“哎呀,崔大人,你这动作也太慢了。”
艄公嘴碎,又在旁边嘀咕:“贵人,您也太急躁了,钓鱼嘛,就是不能心急。我看您旁边这位公子性子就温和,不慌不忙的,说不定真能钓上来鱼呢!”
艄婆从小船舱里走出来,正听到这话,揪着他的耳朵骂:“两位贵人那都是有福的,河里的鱼见着了肯定争着抢着上钩,轮的到你来说!”
艄公摸着耳朵,委委屈屈悄声辩解:“那我说的是实话嘛!”
“还说!还说!”艄婆眉毛一横,按住船橹,艄公知道婆娘来了气,娴熟的往旁边躲。
艄婆赶紧赔罪:“贵人莫怪,我这男人是个碎嘴子,不过他人傻,没坏心,我代他赔个不是。”
周太医摆摆手,并不计较,一边等着鱼上钩,一边絮絮叨叨:“崔大人,这钓鱼啊,道理多些呢!”
“愿闻其详。”
“你看这鱼线,船家用的是麻,但最好的鱼线还得是蚕丝。蚕丝透明,鱼看不到,才容易上钩。又有韧劲儿,要是大鱼上了钩,可不容易挣脱。”
艄公闻言,瘪了瘪嘴,悄声嘀咕:“蚕丝那都是贵人用的嘛!我咋个用得起。”
艄婆瞪他一眼,艄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崔知鹤饶有兴致观察了会儿鱼线,搓了搓匣子里的鱼饵:“除了鱼线选择上有技巧,钓鱼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有啊!”周太医越说越起劲儿,完全忘记了钓鱼需要清净:“这钓鱼啊,不能只在鱼竿上吊一颗鱼饵,可不兴吝啬鱼饵。在鱼饵周围撒上一把嘛,什么事儿都是这个道理,‘要是想拿到你想要的,就得先送出去他们想要的’。”
说的口干舌燥,周太医端起茶水一饮而尽,意犹未尽的咂咂嘴,胡须随着他的动作调皮晃动,见崔知鹤望过来,他眯着眼笑,翘起的眼尾倒像是河里狡猾的鱼儿。
崔知鹤摩挲着鱼竿,答非所问:“看来这河里水挺深啊!”
“什么深不深的。”周太医呵呵笑着打岔,却自然的接过话头:“人家都说水浅的地方没有大鱼,我倒觉得,这水深水浅,都有大鱼。小河沟里的鱼啊,说不定就是大河里游过去的呢!”
正说着,崔知鹤的鱼竿轻轻晃动,河面上,浮漂晃晃悠悠打着转,突然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