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眯着眼睛看,手指在龙椅上轻点:“你就是那写血书的陈瑞?他们不都说你死了吗?”
陈瑞叩头:“陛下,罪臣罪该万死,但不想一错再错,希望能将功折罪。但若是直接揭发宋德罪行,怕是性命难保,只好出此下策。”
宋德翻身站起来,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胡说,我有什么罪?!”
陈瑞讥笑,抬眼看他:“宋大人有什么罪自己不清楚吗?”
“你……”
“够了!”魏帝手中证词掷出,长长一册证词散开在众臣脚边。
众臣赶紧跪拜:“陛下息怒!”
“陈瑞。”魏帝语气平复,听不出什么意味:“既然你说宋德有罪,那就得拿出证据来。”
“陛下,罪臣陈瑞,雍州文山县人,泰兴十五年进士及第,朝考后就被调往盐铁司。”陈瑞苦笑:“臣也是后来才知,这一切全是宋德的阴谋。臣家中从商,世代做漕运生意。宋德看中这一点,便诱使臣家中亲眷在货船上运送私盐贩卖至雍州、幽州一带,再借此逼迫臣篡改账册。此后,竟胆大到威胁臣父兄私开盐道。后来臣才知,宋德贩卖私盐的渠道不只在雍州,为了将数条盐道掩藏,他私开清风阁,对外宣称其为茶楼,实际上却圈养着笼络三司官员的私妓……”
“陛下,陛下!”宋德伏首叩拜:“这算是他杜撰而来,明明是那徐南污蔑臣下,徐南已经认罪,陛下不要听信他片面之词啊!”
“陛下!罪臣有证据!”
宋德声音戛然而止,心提到嗓子眼。陈瑞紧紧盯着上首的魏帝,从袖中掏出一叠账册:“罪臣,有宋德运送私盐的所有渠道、每次货船运送的私盐数目以及盐铁司和度支司开的批条,是与不是,与账册一对便知!”
崔知鹤也从袖中掏出盐铁司搜出的账册,双手奉上。
魏帝没说话,只挥挥手,刘公公立刻把两本账册呈上。
死寂在朝堂蔓延,有官员还跪伏于地,抬起袖口悄悄擦拭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
“砰!”
魏帝猛然站起,脸色铁青。那本厚厚的账册砸到宋德头上,虽不至于把人砸出好歹,但宋德却瘫软在地。
完了,全完了。
没人再去拉他,众臣噤声,跪伏于地。
魏帝神情阴鸷:“好一个忠献伯爵府啊!好你个宋德!”
宋德心中震颤,脑中一片空白,只敢趴在地上喃喃:“陛下,陛下,臣多年为官,臣当年……”
宋德猛然抬起头:“陛下!臣当年护驾有功啊!陛下!”
刘公公呵斥:“拖出去!”
当即就有御前侍卫上前除去宋德衣冠,将人拖拽出去,隔着老远还能听到他嘶哑的吼声。
刚刚还怒骂崔知鹤的官员全都哑了声,努力蜷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叫嚣着崔知鹤屈打成招的罪官跪伏于地,哆哆嗦嗦,话都抖不利索:“陛、陛下,罪臣、罪臣都是受宋德逼迫啊……”
“拖出去!拖出去!”
魏帝胸口起伏,面色阴沉,高声怒吼。
从头到尾都没开口的楚国公往旁边看了看,有官员与他眼神相对,立刻会意。
不多时,朝臣队伍中有人开口:“陛下,宋德贪赃枉法、贩卖私盐,是抄家灭族之罪,于此事上,崔大人有功。但,崔大人做局让陈瑞假死,又用血书骗过朝中众臣、欺君罔上。如此这般,可是欺君之罪!”
站在最后的闽南官员听了半天,虽与自己无关,但也提心吊胆。
悄悄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纠察御史,见他也低着头屏息凝神,这才努力翻白眼往前看,稍稍有些纳闷儿。
欺君之罪,可是杀头的死罪。
这谏议大夫不是崔攸崔大人的儿子吗?他怎么也不站出来替他儿子说说话。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