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今日就要葬身此处吗?
纥烈哥不甘心地咬紧牙关,埋骨在风雪之中,永无天日,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也不愿意!
荒原之上,风雪交加,风声不知什么时候变大了,马蹄溅起的雪花越来越多,几乎遮住视线。风雪从天边咆哮着扑来,割破大魏和勒斡士兵的脸。
纥烈哥右手紧握的胡刀已经和大魏人手中的长刀交锋,剁掉的左手让她无法抓住缰绳,她只能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
一旦被摔下,她再无翻身之力。
沈畋长枪荡开一个马上的勒斡人,立刻刺进另一人胸膛,鲜血甩出。
周围胡人装扮的人越来越少,大魏即将赢得胜利。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风雪已经迎面扑来,让他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周围人的面目。
不只他一人在乱战中发现这一情况,除了他,还有纥烈哥。
纥烈哥抽出插进大魏人胸膛的胡刀,从前让勒斡人避之不及的暴风雪此刻却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风雪掩盖下,她俯下身将脸安抚地贴在马儿鬃毛上,随即夹紧马腹,胡刀刀背猛然抽在马腹上,红鬃烈马高声嘶吼,她也高声嘶吼:“冲进暴风雪!”
耳边是咆哮的风声,纥烈哥趴在马背上,如刀的风雪割得脸生疼,但她所有的不甘心此刻却全被兴奋和紧张代替。
马匹之上,是勒斡人的天下,冲进风雪,是最后一条活路!
……
沈畋用长枪撑着身体,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在风雪中行进,周围是同样满脸疲惫、嘴唇开裂的大魏将士。
马匹在几天里都被杀掉果腹,温热的马肉必须立刻塞进嘴里,否则很快就会冷却,冰凉一片。被困在风雪中太久了,以至于大魏将士只能在马儿被杀掉后争着抢着用唇舌去舔舐吮吸腥臭的马血。
有人坚持不住,身体里最后一丝热量消耗殆尽,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地里。
几天来死的人太多了,大魏士兵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在试探到他已经没有呼吸后想要扒掉他身上的棉衣套在自己身上。
有士兵扔掉兵器,跪倒在地,满脸绝望:“风雪这么大,我们走不出去了……”
恐慌的情绪在大魏将士中蔓延,沈畋咳嗽两声,撑着长枪转过身面向这群曾经出生入死如今却满脸冰霜的兄弟,别开想要搀扶的将领之手:“兄弟们,误入暴风雪,让这么多兄弟惨死,是我沈畋之过!但,我沈畋把你们从大魏带来,就也能把你们带回去!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往前走,才能走出雪原,否则在荒原之中,只有饿死和冻死两条路!”
“将军!我们不怪你!都怪这暴风雪,是老天爷把我们困在这里啊!”
有人嘶哑着声音跪倒在地:“将军,我实在走不动了,太冷了,太冷了……”
身边将领栽倒在雪地里,沈畋赶紧扶住他,将领哆嗦着干裂的唇:“将、将军,我走不出去了,你把我的棉衣脱了穿上,一定要、一定要走出去……”
沈畋不停搓着他冰冷的手,周围大魏士兵一片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