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薨逝,对整个大魏来说都是哀事,举国缟素,天下服丧。
晋王府中同样一片素白,但那间小小的神龛中,却燃着喜烛,红烛泣泪,似喜似悲。
闵琮仔细擦拭着娘亲的牌位,又把牌位端端正正放回去,这才跪在蒲团上。
屋内一片寂静,喜烛静悄悄地燃烧,闵琮垂着头:“娘,皇后死了。”
无人回应,他咧开嘴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您说,她怎么能死得这么轻松呢?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还能让天下人为她哀悼。”
闵琮想起自己的娘亲,那样温柔,那样和善,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但这样好的人,却被那个毒妇杀害,草草下葬,宫里人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即使偶尔想起来,也只是随口一句。
哦,那个吃杏仁露死了的陆娘子啊。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娘亲籍籍无名,但一个毒妇却能这般风光。
“懿仁皇后,这两个字,她也配!一个不仁不德的疯妇!”闵琮仰起头,自言自语:“不过没关系,她还留下个孩子呢,她欠下的账,就让她的孩子来还吧。”
快了,快了。
等那天到来,他会让天下人为娘亲哀悼,让娘亲成为这天下间最至高无上之人!
半晌,闵琮走出神龛,神态如常。
神龛中,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
京城的喧嚣被边塞的风吹散,这些惊心动魄和暗潮汹涌都被掩盖在黄沙中,边疆一切风平浪静。与京城相比,边塞西边诸国甚至多了几分热闹。
曾经的屋敕贵族私下谋划着要杀掉大魏使臣,重新夺回权柄,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跳出来蹦跶几下。
关键每次又不敢蹦跶太高,就那么象征性跳几下,鼓吹大魏军队会将屋敕人剥皮抽筋,放干了血拖到沙漠里晒成干尸,企图煽动屋敕百姓造反。
君以民存,大魏的怀柔政策成效显着,再加上镇守嘉凌关的董魏身上既是大魏血脉又有屋敕血统,如今屋敕百姓也愿意归附。
屋敕贵族这些幼稚的把戏造不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但也确实有不少屋敕百姓半信半疑。
况且这些屋敕贵族每日在大魏使团眼皮子底下这么晃悠着,看着令人心烦。
大魏士卒只能不厌其烦地抓人,严刑伺候(不是)好好教育一番后又放掉,但过不了半个月这些屋敕贵族又开始蹦跶。
于是这个过程完美闭环——
蹦跶、抓住、教育、放掉、蹦跶……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秉持着精简的原则,崔知鹤粗暴地将这个过程对半砍掉。
所以这套流程变成了——
蹦跶、抓住、杀头。
在大魏士卒杀掉蹦跶最高的那几位贵族,并将其头颅挂在城墙上、任由风吹日晒后,这套流程从第一步开始就被迫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