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就是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歪着嘴喉咙里嗬嗬喘着气。

也是可怜，口水都包不住了。

陛下怎么会一听到使臣没死的消息就晕过去了呢？

小平子端着药碗，心想，可能是太高兴了吧，情绪没缓过来，就晕过去了。

毕竟，使臣中有崔相的儿子啊，崔家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可是肱股之臣。

肱股之臣的儿子，也是肱股之臣，如今肱股之臣没死，确实是件好事，是该高兴。

小平子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魏帝淌在枕头上的一滩口水水渍，有些怜悯。

唉，可惜了，肱股之臣没死，陛下的身体倒不好了。

刘公公接过药碗，动作熟练地给魏帝喂了药，又在他舌下放上片老参，看着他迷迷糊糊睡了，这才带着小平子走出去。

“刘公公。”

有内侍从黑暗中走出来，见刘公公身后还跟着小平子，有些犹豫。

“说吧。”

内侍不再顾虑，开口道:“消息都封锁好了，对外都称陛下如往常一样，头痛又犯了，咳嗽的厉害，所以并不去上朝。晋王收到消息，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小平子的头低得更低了。

宫里头不缺秘密，但秘密都是很隐蔽的，知道秘密的人无非也就那么两种。

要么是活人，要么是死人。

听到了秘密，大多数是第二种，看不到天亮就死了；但也有例外，听到了秘密，没死，那就成了自己人。

“小平子。”

刘公公唤他，他赶紧上前来。

“陛下如何？”

“陛下头痛又犯了，咳嗽的厉害。”

小平子余光瞥到刘公公满意地点头，他知道，自己成了自己人。

不过这个秘密倒也没保守太久，因为又过了三日后，晋王回了京，朝中有大臣弹劾他擅自回京，是僭越之举。晋王拿出陛下手书，朝臣这才知道，陛下病得很重，也病了很久了。

朝臣骂骂咧咧来了万岁殿，痛骂服侍的内侍竟敢封锁消息，简直是胆大包天，应该都拖出去斩了。随后又哭哭啼啼，拖长了声音喊着祈求上天保佑陛下无虞。

那音调凄厉婉转，倒不像陛下病危，活像死了爹没了娘。

但一切声音在陛下传召晋王进殿后都小了下来。

御医都说了，陛下病得很重很重。

太医院那群糟老头子喜欢把坏事往好了说，免得宫里的贵人听了迁怒。

于是朝臣领悟，很重，那就是无力回天了。陛下无力回天，临终之际，要传召的儿子，那不就是未来的陛下吗？

众臣悄悄打量这位走进殿中的晋王，脑中努力回想着他生母是谁。

可把脑子里角角落落都搜寻了个遍，也没想起来是宫里哪个贵人，想来母族也不显赫。平日里也没见他跟哪个大臣往来过，一直安安分分的，也挺老实的啊。

虽说废太子和罪妃楚氏的儿子没了机会，可陛下孩子还多，况且还有皇后所出的皇子殇。

怎么就轮到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