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这个土蜘蛛,好像财力特别雄厚啊,应该不止做古玩生意吧?”
“只做古玩生意,财力不能这么雄厚么?”胡允德笑着反问。
“有点儿难。”吴夺也笑了笑。
“从他爷爷到他,还有他们财团的人,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从华夏弄走了多少好东西。虽然有的成本也不低,但是在倭国转手,或者在欧美转手,利润还是很惊人的。而且,他们的利润不止于此,比如衍生的金融收益和文化收益,等等。”
吴夺想了想,“我总感觉,土蜘蛛的背后,还有人。”
“这就不好说了,凭我和章老,还了解不了这么多。”胡允德顿了顿,“不过,最起码,他在倭国应该有实力雄厚的合作方。”
“我看咱们国内也未必没有。就说当时的斗彩摇铃尊,我还是不太信倭国有如此水准的高仿大师。”
“嗯。”胡允德叹了口气,“瓷都的斐爷应该不是,但也不排除其他的隐藏在民间的高手。或者,有什么华夏的高手移居倭国也不一定。”
吴夺点了点头,没有立即接话。
胡允德递给吴夺一支烟,“小吴,如果你离开大雅斋,准备做什么呢?”
吴夺怔了怔,转而笑道,“德叔,您这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你小子!”胡允德摆摆手,“还没什么打算是么?”
“真没有什么长远目标。德叔您这是有什么要指点的?”吴夺心说,我离开肯定先忙九鼎的事儿,但还真没想过九鼎之后的事儿。
“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过你以后若是不再去别人的公司干,自己肯定得有个实体吧?”
“这我也没想过。”
胡允德微微一笑,“抽空可以想想。”
······
下午的时候,前半程也没什么事儿,胡允德提前走了。
就在胡允德刚走不久,有人送东西来了。
还是一整套的,配了上好的黄杨木盒子。
来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看着有三十来岁,长得不算帅也不算难看,气质上像是个小生意人。他还有个跟班,是个长相有个点儿憨厚的小伙儿。
吴夺是和何双友一起接待的他。
打开黄杨木盒子,里面横四竖三,十二个格子。
十二个格子十二只杯子。
五彩花神杯。
正月水仙,二月玉兰,三月桃花,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兰草,八月桂花,九月菊花,十月芙蓉,十一月月季,腊月梅花。
画片上除了这些花儿,还有诗文和画印。
五彩十二花神杯,最流行的就是康熙一朝。
而男子带来的这一套十二只杯子,虽然杯底无款,但显然是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的形制。
华夏彩瓷,主要就是四种:五彩、斗彩、珐琅彩、粉彩。五彩出现的早,衰落的也早。
康熙朝,算是五彩最后的辉煌时期。雍正之后,五彩就是落幕的感觉了。首先五彩它稍显“热烈”,雍正皇帝不喜欢这样的审美风格;再者雍正朝以后,珐琅彩和粉彩日渐成熟和崛起,五彩也没什么空间了。
而十二花神杯,是康熙五彩的经典代表。
若是康熙官窑一整套的真品,现在应该是以千万论价的东西。
还别嫌贵,有钱也不一定买到。虽说华夏有好几个博物馆都能看到成套的,但是在民间市场,想收一整套十二只全品,属实太难了。
关键就是一套十二只太多了,三百多年的辗转,这一套里头,丢上一两只,碎上一两只,那还不容易?
早在1996年,二十多年前,天津文物公司的春拍上,出现过一套五彩十二花神杯。
那时候钱可比现在金贵多了,当时这一套花神杯的估价只有几万块;但是,上拍之后,居然引发了激烈的拼抢,最后的成交价,高达将近两百万!
而在数年前,又有一个大拍上出现了一整套康熙五彩十二花神杯,这一次,最后拍了两千多万。
所以,吴夺和何双友一看是一整套五彩十二花神杯,第一感觉嘛······
这套杯子也没落官窑款。当然,没款儿的未必不是官窑,特别是康熙一朝,不落款的官窑器多了。
感觉是感觉,看还是要认真看的。
男子在吴夺和何双友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这套杯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承有序的康熙官窑。”
祖传的,是古玩行里最容易听到的一句话,也是最不能相信的一句话。
而且这个男子他说祖传就祖传吧,还很笃定地来了个“康熙官窑”。
不要说康熙官窑了,就是康熙民窑的一整套五彩十二花神杯,那也不便宜。
问题是现在得先看能不能到康熙。
男子倒是没多说,就这一句。
听了这一句,吴夺和何双友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眼睛都没从杯子上挪开。
他俩是一人六只,分头看。
吴夺现在虽说在青铜器上还差点儿火候,但在瓷器上已是今非昔比;他先是很简单地一只只看了一遍,主要是查看杯子的统一性。
这方面没问题。
吴夺又拿起了一只杯子,开始细看。这只杯子是六月荷花。
越看越觉得没问题······
从胎釉到彩料,从画工到细节。康熙官窑的水准肯定是达到了啊!
吴夺此时才不由抬眼看了看男子,男子此时的目光却在随意扫视。
难不成他这么笃定,还真是传承有序?
吴夺也没再去多想,抓紧时间又听了听。替店里看东西收东西,还是得加最后一道保险。
结果,这确实是康熙官窑的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