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昭先生喊得脸都红了,都是因为这两个蠢货,本来不用受这么多刑罚的他挨了那么多,“王妃是什么人,身边的下人何其多?放那么多砒霜的东西,怎么可能进到她嘴里?”
男人也处于震惊不敢相信中,他一向办事老成的,从没出过错,没想到在最重要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先生要杀圣姑,”女人还在纠结这点,“圣姑为我们提供了那么多摄政王的信息,您都能杀了她,那我们呢?况且我们当时已经筹划杀了摄政王,为什么还要把圣姑杀掉?”
是啊,摄政王一死,他们自然能把圣姑救出来。
男人也谴责地看向昭先生。
昭先生想要以头抢地,他怎么净招这些蠢货?
“为什么不能杀她?”都这么生气了,他还是要说,“你能肯定我们能一举拿下摄政王吗?万一不能,这个女人在这儿就是把柄,把柄你们知道吗?”
男人和女人还是很不理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质问道:“不是先生您说一定能把摄政王就地正法吗?”
“我?”昭先生仰头四顾,突然喷道:“我那是鼓舞士气的话?我一直说办什么事都要两手准备,你们怎么不听啊?”
“可当时你说得很肯定,”女人气愤道,“你还说袁家主找来一个特别厉害的江湖女子,她一定能接近摄政王,斩下他的头颅。”
昭先生骂道:“你们是不是蠢?必定会发生的事和可能发生的事,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你们不明白吗?”
一旁蹲在角落里,懂唇语的汉子叹道:“都怪我们读书太少,连先生的话都听不明白。当时先生吩咐人送药的时候,我也在呢,我也以为是要毒杀王妃呢。”
“我还觉得王妃就是个女人,只要是摄政王一死,她肯定没有威胁,有些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死。”
汉子摇着头,十分后悔当时没有问清楚,如果当时他问清楚,先生一解释,这边就不会出错。
那么现在,他们也不会想要毒杀王妃,一个个受了这么重的刑。
汉子抬头看去,眼里都是心疼,先生整个上半身都被打的没有一块好皮肉了。
昭先生真想骂街了,你他妈的,要不是你一直问王妃万一不去怎么办?那传话的人能会错意?
男人说道:“这是我们有责任,但更大的责任在小吉身上,他经常接触先生的,也没有传对话。”
赤阳卫首领贾元在这次随行人员中,不过他是跟着王爷去承德楼的,驿站由贾三负责守卫,出了那样的差池,贾元也很为兄弟担心。
审讯的时候他便一直都在,一开始是很严阵以待的,但是现在,贾元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他对旁边的贾三说:“让大家都出去,把他们说的话都记下来。”
这昭先生后面必定还有个大人物,就看他们能不能咬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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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岩一回来就问游蕊:“你怎么样?”
“我很好啊,”游蕊挺轻松的,她有些饿了,这时候正毫无心理阴影地在吃蛋羹,见宿岩一脸担心,问道:“怎么了?”
宿岩忙道:“没事。”坐在游蕊旁边就吩咐下人取来银针,在鸡蛋羹周围都试了试,见银针不变色,又自己吃了几口,才给游蕊。
游蕊看着被他两勺子下去就只剩下一小半的小碗,你确定你不是饿了故意分我的鸡蛋羹?
宿岩道:“先吃,吃不饱待会儿我再去给你做。”
游蕊拿起放在盘子上的银针,笑道:“没事,我已经让人把投放毒药的那个人抓起来了。我又不傻,不清理干净敢随意吃东西吗?而且,银针只能测试出来砒霜的毒,砒霜中的砷化物和银针会起反应变色。”
宿岩以前是不知道的,但是看了她带来的一些化学书籍,自然有所了解,但在担心的情况下,还是只有银针测试一个选择。
游蕊把银针交给下人收起来,一边吃蛋羹一边看向宿岩,“你今天去哪儿了?”
宿岩道:“承德楼啊。城里的豪族要见一见。”
游蕊说道:“可是我闻到了脂粉的味道,怪不得不让我跟去,原来是有特殊项目。”
“没有,”宿岩没想到她的小鼻子这么灵,他可不想因为莫须有的事让妻子心里有疙瘩,解释道:“就是那些家族找了些舞女,离得很远,我没让人靠近。”
游蕊看着他,突然忍不住笑道:“你要是让人靠近,我还能慢慢问你?”
她是相信宿岩的,但是不会让他觉得自己做什么事都不用解释或者提前说明,形成习惯可不好。
虽然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但游蕊还是不介意在这种事情上费一点小心机的。
“宁州的这些地方豪族,给你准备歌舞,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游蕊说道,“你是又有什么政策改进了吗?”
总感觉这次宿岩去赴的承德楼之宴有些风雨欲来。
宿岩说得波澜不惊,“我想慢慢推进土地的改革,第一阶段先要稀释拥地大户的土地,每户人家,不管家里官阶多高,能拥有的只有一百亩地。多余的,便都只有使用权。”
游蕊看向他,“荣国最大的一个阶级就是地主,你这样做,岂不是要被全国人群起而攻之?而且大家骨子里都对拥有土地有一种热情,每个普通农民的冤枉就是成为地主。”
宿岩笑着揉了揉她的后脑勺,说道:“所有我还有给这些人的一块糖,主动上交土地的,能够在后面即将推广的电业之中占有一定份额。一边是刀,一边是糖,就看他们选哪个了。”
游蕊仿佛看到一副画面,上面花着一辆大马车,宿岩坐在主驾驶位上,后面一群人指着一条路,路上写着大地主几个字,而宿岩却非要赶往另一个路,那条路上写着的则是共同发展。
其实游蕊在荣国生活这些年,感受最深刻的就是,社会的发展,就是一步一步让普通人也拥有更多权利的发展。
从奴隶,到奴才,再到雇工服务业。
普通人不必在为有更好条件的人服务时,而承担着生命或者不自由的风险。
游蕊很庆幸,她遇到的喜欢上的是宿岩这样的人。
她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完全不敢想象,当一个能够掌控整个国家的人没有半点对普通人的怜悯时,众多如蝼蚁一般的民众就真得都成了草芥。
虽然宿岩有时候没有多少耐心,但他并不是那种别人无意冒犯到一点就要惩罚的人。
游蕊这个想法还没有落下,门外就滚进来一个人,是到门口就跪的李守成。
“王妃娘娘差点遇险,都是卑职失察。”李守成低着头,撑在地上的双臂都肉眼可见地打着颤。
宿岩淡淡地看了眼地上的人,说道:“回去反省。”
“是,”李守成埋着头道,“但厨房里大部分都是无辜的,还请王爷,王妃娘娘开恩,饶他们一条小命。”
游蕊说道:“李大人放心,不涉事者,都已经放了出来。”
李守成想说没有啊,还有那端菜的、传菜的、大厨,又被王爷给派人抓走了。
这驿站里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家境清白,只出了那么一个眼皮子浅的家伙,竟然敢为一点钱往王妃娘娘的餐食里投毒。
他死不足惜,可是其他人都很无辜,每一个人身后也都有一家人啊,还都是他差看过挑选出来的人。
李守成必须得为他们求情,说完他就深深低着头,恨不能把脑袋埋在地底。
游蕊看向宿岩,宿岩说道:“我得再审问一遍,确定是失误,他们也需受责罚,王妃要入口的东西,再精心都不为过。上桌之前,必须有人再三验看,着人亲自试吃,这些你都没有交代吗?”
在王府,到处都是自己人,每一道菜上桌也要经过三四道的检查。
刚刚回暖的春季,李守成黑色乌纱下的头上冒出一颗颗汗珠,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汗珠从头顶往下流的感觉。
“卑职有失,没有事前交代这些,愿意领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