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宣赶紧道:“回王爷,皇上大怒,将安隅苑所有下人全都下了大牢,可什么也没问出来。”
崔宏颀:“之前还有谁去过安隅苑?”
子宣:“只有淑妃娘娘去过,就在八皇子中毒头一天晚上。而当天下午,靖王去过燕王府,说是去恭贺燕王妃有孕。随后,燕王便进了宫向淑妃请安。”
崔宏颀眉心蓦地收紧,“八皇子、淑妃、燕王、靖王?”
崔宏颀一把抓过桌上的宣纸,捏在手心,一用力,宣纸顿时化为齑粉,他自己也险些站不稳。
“这事有蹊跷!八皇子的再次中毒,时机太巧。”孟楠突然想到了什么:“距八皇子第一次中毒,其实已有近一年,可皇上没让任何人知道,只让梅雪儿寻解药。我们也是最近才知晓,为什么皇上要瞒着?”
“因为八皇子所中之毒,是南越巫医司的毒!”说出这话时,子宣吓得脸色都发白,目光缓缓移向崔宏颀,“莫非,皇上早就怀疑王爷是……”
“多半是这样了。”崔宏颀咬着牙道:“他只是一时没有证据而已。本王好歹是他儿子,他不想错杀自己的儿子,故一直在暗中试探、观察。想利用八皇子,引出本王的真实身份。”
他突然想明白了,仰天大笑,笑得凄凉:“父皇啊,儿臣曾一度以为八弟重新唤醒了你的亲情、父爱,没曾想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你不过是在利用八弟而已。你这般冷漠之人,连血都是冷的,又怎会生出亲情这种奢侈的东西。哈哈哈……”
他蓦地止住笑:“想必这毒是谁下的,父皇一时也查不出。就算查到了,他也可装作不知,只暗暗处决了便是。”
子宣声音有些发颤:“王爷的意思是,不管是谁,皇上的目标,都是王爷?可,可他并不能确定……”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孟楠毫无情感的声音响起。
“父皇,都是你逼儿臣的!”崔宏颀咬着牙道:“淑妃、八弟,你们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本王未曾动过你们分毫,却又是为何……”
他猩红的双眸瞪着孟楠,“去,给赫连蓝风传信,给他想要的……另外通知他,按计划,提前行事……”
当晚,靖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崔宏靖冷冷地望着面前那谪仙般的男子,没有丝毫诧异:“二哥可记得,有多少年没来过我靖王府了?”
崔宏颀也不再藏着掖着,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近乎于正常了。
他眼角绽出一个温和的笑,笑而不语,只从袖中摸出一块玉佩。
崔宏靖一看那玉佩,脸色骤然大变。
这玉佩是梅丞相随身携带之物。
回京后,他就是一直在暗中寻梅丞相的踪迹,却无丝毫线索。
“他,活着,还是死了?”崔宏靖眼中泛起寒光,直勾勾地盯着崔宏颀。
“父皇要赶尽杀绝,我救了他。”崔宏颀懒洋洋地往椅子扶手上一靠,欣赏着崔宏靖的表情,有些玩味地笑问:“却不知三弟在意梅丞相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他是雪儿的父亲?”
说到“雪儿”两个字时,他敛起了脸上的笑,一双美眸也带起了寒意。
崔宏靖没应他,反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三弟,你太心急了。且听我慢慢与你说道说道。”崔宏颀慢吞吞替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这才又慢吞吞地开了口,“一开始,我便知道三弟不可能真的杀了向老将军。可三弟会用什么法子,我猜不到。后来……”
崔宏靖打断他:“其实你更希望向老将军活着。所以,即便二哥当天知道我的计划,也不会阻拦。”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崔宏颀道:“后来,八弟突然在那个节骨眼上再次中毒,现场民怨沸腾,我便什么都想通了。既然想通了,我自然会特别留意三弟的一举一动。这一留意,就让我不小心发现了一个藏人的绝佳地点。”
崔宏靖瞳孔一缩,脸上的肌肉僵了僵,瞬间恢复了自然,“你想借助向老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二弟莫非是,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