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菖苑拂过萧瑟凉风,把院子里的野菊吹黄了,抖落下满地残花瓣,原本热闹干净的院落变得清冷杂乱。
千惠对于李梓绮的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始至终都抱着方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在她的眼中这就是自己辛苦怀胎诞下的大胖小子,打心眼底可稀罕了,容不得任何人前来伤害他一根汗毛。
“我的儿,笑一个......”
千惠虽变得疯癫,却从骨子里透着母爱的光环,一边咯咯笑着逗着“孩子”,一边将“孩子”放在臂弯中摇篮轻哄,这架势以假乱真。
若不知情的,当真以为她在哄孩子玩。
李梓绮从进门到现在,千惠都不曾正眼看过她,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不理不睬。
该不会是真的疯了?
为了证实内心的猜测,她伸手便要去抢夺千惠手中的方枕。
就在李梓绮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方枕的那刹,千惠猛地将方枕往怀中搂紧,以后背作为护盾,阻隔开李梓绮和“孩子”的距离,不准许任何人企图靠近“孩子”、
千惠很明显像是受到了惊吓,手忙脚乱地哄着“孩子”,情绪变得紧张不安。
“好孩子不要哭,有阿娘在......你们不要抢走我的孩子......”
李梓绮见她反应这般敏捷,不像是完全丧失神志的样子,为了逼她露出马脚,目光无意间落在那壶正在风炉上煮的茶,不由得心生一计。
“侧夫人,孩子哭了,这是拨浪鼓,你逗逗他就笑了。”
说着,便伸出长长的红指甲提起热水壶,递至她的面前。
千惠一听孩子哭了,想也没想,伸出左手便去抓热水壶。
当纤细的手掌刚接住热水壶的那刻,滚烫的铁皮瞬间烧红了那白嫩的掌心,瞬间冒出滚滚白烟,传来烤肉似的滋滋作响声,整个院落回荡着千惠创剧痛深地凄厉惨叫,直冲云霄之巅,惊飞了枝头休憩的乌鸦。
李梓绮想不到她果真徒手接下了热水壶,看着那被烫得血肉模糊的左手,顿觉头皮发麻,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是烫伤在自己身上似的感同身受,全程都是龇牙咧嘴的闪躲至一旁。
好端端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如果她真是装出来的,那这牺牲还挺大的。
“侧夫人,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宁可烫伤自己的手,也不肯跟我合作。”
“难不成,你当真甘心要在这里被困一辈子,独守这漫长的无边孤寂,了此残生?”
“夏槿初都把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害成这样了,你打算就此认输向恶势力屈服,好让杀害你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吗?”
只听咣当一声,那只热水壶掉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四下飞溅,打湿了千惠的裙摆。
千惠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一个劲地吹着左手上的烫伤,鲜血顺着指缝间滴落在地,犹如绽放开的一朵朵血红玫瑰,那股钻心的剧痛一路蔓延至全身,疼得她面目狰狞扭曲,站在原地直蹦跶,哭得像个孩子般伤心。
就这样,千惠的右手依旧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孩子”不肯撒手,口中不停地叨咕着。
“别怕......我的孩子别怕......”
很快,巨大的动静声引来了冬月,当看见眼前这一幕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哎呀,侧夫人您的手怎么烫伤了?都起血泡了!”
说着,便下意识地望向站在一旁,正在冷眼相待的李梓绮,不解地询问情况。
“表小姐,侧夫人她神志不清,怎会无缘无故的伸手去抓热水壶呢?”
李梓绮满脸嫌弃地捂着胸口,直犯恶心,眼下千惠不仅脑子不好,就连纤纤玉手都烫毁了。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为之,每个女人的手都相当于第二张脸,如此一来,宋云峥定不会再宠幸她了。
难不成,她是不是假装而是真的疯了?
这辈子就甘愿沦落于此,再也没机会打个漂亮的翻身仗了?
“冬月,你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是我让她抓的热水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