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轩指尖苍白,捏着那书卷,久久不曾言语。
他闭上眼,没忍住,咳出了声。
“咳咳,咳——”
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他抬手,用袖子拭了去。
“轩儿……”药王上前,将那古籍抽走,细细看去便明白了姬玉轩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末氐尚巫,可作诸蛊,最者曰昙篾,蛊之后不解药,则五脏六腑崩。
——昙篾有道,即其形如竹篾,暮始病,昼则复,如昙花夜开,此亦其名由也。
药王放下古籍,伸手朝着姬玉轩探去,掌下冰凉一片,活像个死人般。
“孩子,这昙篾听着可怖,但也是有解药在的,别慌,你这心绪可不能大起大落。”
“别到时候娃娃好了,你又卧床不起了。”
药王说着,拍了拍姬玉轩的手,笑了句:“乖,听师父的话。”
姬玉轩一双眼睛,霎时红了起来,那颜色简直能赛过擦了胭脂的美娇娥。
他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古籍所说的末氐族,原是在朝禹的西北处,但后来朝禹崩解,各诸侯相继称王,这末氐一族便横亘在了云楚和雪兔的中央,后来两国交战,末氐也因此,全族尽灭……”
姬玉轩指甲掐进肉里,强行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喘了又喘才道:“我上哪儿,去给孩子找解药啊?”
他声音颤抖的厉害,简直不敢去想,熙熙有一天会五脏六腑溃烂而死。
他还那么小,明明就生活在这药王谷中,他的爹爹就是那个人人道之医术精湛的九王爷,可这九王爷,救得了时疫,医得了百姓,偏偏就对自己的儿子束手无策!
他为什么不能救他啊,他明明还那么小!
“师父,我去哪儿找解药啊?我怎么救他……”
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又怎能将已经消亡的末氐族找回来?纵使那末氐族尚有人在,茫茫人群之中,他又如何能辨得?
“咳,咳咳……”
姬玉轩一口气没上来,铁锈般的气息便充斥着喉管鼻腔,仿佛下一瞬就要翻涌而出。
“阿轩!”
姬子瑜难得的冷静,拍着姬玉轩的背脊给他顺气,说道:“这昙篾既然有人养得,那末氐族的巫蛊一术便是传了下来,如此,那解蛊之法,必定还在。”
“你放心,熙熙是你的孩子,是允字辈的独苗苗,即便你允许他有事,我都不允许。”
姬子瑜说的郑重其事,难得的敛了那一身的懒散,让人陡然的忆起,他还是这临昭的帝王。
他抓着姬玉轩的手,算是留下了一个承诺:“此事也怨我和岑翊州,你放心,我定会把那解蛊之法找出来,熙熙会安然无恙的。”
……
嫩芽染了翠绿,檐下筑起燕窝,转眼之间,暖春便消散殆尽了。
入了夏,姬玉轩身上的大氅终于能取了下来,但他还是畏凉,穿的总比旁人厚些。
“咳咳——”
内室里姬玉轩扶着木桓,一步一步的向前迈着,他走了这么多次,摔了这么多次,双腿终于有了那么些知觉。
他动不了太狠,走的久些身上就会出一层薄汗,风一吹就冷的厉害,还有胸口那处,累很了心跳就会没有节奏,稍一咳嗽便吐出一滩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