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外面廊子上,如意才看清前面的人影。
她方才消下去的寒意此刻又爬了满身。
从头到脚,连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她僵着身子请安,“三郎。”
卫斯渺回过身,一身深蓝的襕衫常服,将他的神情衬得愈发的冷厉。
“你方才在想什么?”
如意的心猛然一跳,“我没想什么,只是想着…明天骑马的事。”
卫斯渺走到她面前,他已经很高了,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带着浓浓的审视和寒意。
“你是阿姊身边最体面的青衣奴婢,你最好管好你的脑子。”
如意头都不敢抬,低声说了声是。
卫斯渺忽然弯腰倾身,伸手弹了弹她发间的一根步摇。
步摇被蘧然拨动了,颤个不停,她的身体也跟着一抖。
“你自小跟着阿姊,她把你的心养大了,教你一时忘了本分,忘了你原是个卑贱的青衣奴婢。”
一声一声,砸得如意惨白了脸。
卫斯渺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压下了心底的躁意,才没有踩上去。
“外头的青衣奴婢,不过是如同茶杯一样的物事,谁喜欢,谁就带走了,你跟着阿姊,已经是极大的福分,犹不知足,当真是低贱。”
如意没有了侥幸的念头,一头磕在他面前,“如意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小红远远看着,那份属于如意的恐惧惊惶如同一张网将她也牢牢兜住了。
“阿姊待你不好吗?”
卫斯渺疑惑道。
他实在是不解。
如意几乎是半趴在地上,“女郎待奴婢极好。”
“是奴婢短见,怕……以后三郎拿了家业,娶妻生子……忘了小姐,所以,所以才想当三郎的身边人,以后……也能为小姐说上两句话。”
她跟着小姐在外面走了几趟,除了看些新鲜,也特意打听和小姐一样情况的人家。
可她听到的,大多是匆匆将长姐嫁给人当继室,或者是年纪很大的鳏夫,外里看着是光鲜,都是当着正室夫人,可是内里都艰难得很。
女郎待她很好,所以她才不想让女郎过这样的日子。
若是借着现在的体面,成了嫡子的姨娘,以后总能说上几句话的。
如意说完,没有听到他言语,身子微微发着颤,却是头都不敢抬。
卫斯渺身上的凌厉森寒慢慢散了,“不会,我不会这样待阿姊。”
如意依旧低着头,回了声是。
“你们好好陪着阿姊,照顾好她,叫她每日里开心些,其他的事不必你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