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事难为,善人难做,公主养了一批孩子在府中还要被圣人问上几次,她是不敢出头的。
何况流言蜚语本就是无中生有,她今天敢养,明天就有人敢说她私底下和人生了孩子还养在家里。
更不用说贵族与平民之间被刻意拉开的距离,卫家要是想做大善人,那些人恐怕就不大容得下卫家了。
卫斯越抬头看向她,“以后去游学了,长姊若是想当先生,也是可以的。”
他的神情实在是认真,甚至不用用多余的话去勾勒关于未来的景象,她就已经先在他的目光中静下了心。
“斯越,你知道游学是什么吗?”
“长姊觉得什么是游学呢?”
卫亦舒觉得此刻的卫斯越的眸光实在是过于温柔,仿佛盛满了月下的清波。
“是居无定所的奔波,是要吃很多苦头的漫漫长路。”
卫斯越轻笑,“可是很自由。”
卫亦舒亦是展颜,带着无限憧憬,“是啊,会很自由。”
他们也许会吃很多的苦,会风餐露宿,会只有个简陋的院子,甚至会遇到很多不懂礼仪规矩的人。
可是和自由相比,和宛南那些荒诞的贵族生活相比,和病态的跟从攀比相比,那些苦头她是可以吃的。
半开的窗户里有风拂面而来,将她鬓边的碎发微微吹起,将她的面容染上了几分要随风而去的清冷。
可她又这样带着对两人以后生活的期待坐在他身边,眉眼满是笑意与欢喜。
“西北干燥偏远,我们要多备些润颜的膏药,还有长姊的药,也要多备些。”
卫亦舒听着,也忍不住多添了些东西进去。
“还有衣裙,衣裙也要多些。”
最少三日要换一次衣服的。
如意爱漂亮,也要多带些。
福宝性子软和怕生,还要多带些好玩的过去解闷。
“斯越,我们等斯渺定下来,安稳了就去吧。”
卫亦舒心中盘算着,最少要三年的时间。
说服斯渺,处理家事,拜访各处的亲友, 准备好东西也要一年的时间。
最多四年,他们就可以自由了。
那时候斯渺大了,已经二十一岁了。
他也不再那么需要自己了。
卫斯越看着她在杂记上数着时间,轻声说了好。
如意写完了,拿过来,却不大敢给她看。
字实在是有些丑的过分了。
卫亦舒却是很开心,主动接来看得认真,“如意,你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如意亦是欢喜,跪坐在她的脚边和她一起看小红的。
卫亦舒将纸铺在桌上,一张一张的看着,时不时和她们说着哪里不好。
“等我们去了西北,我就教你们读书认字,那个时候你们再和我们一起写游记,我们去一处,就写一处。”
如意听得意动,“写什么呢?”
卫亦舒将纸张递给她们,“什么都写,看见的,闻见的,吃到的,听过的。”
如意瞪大了眼睛,惊诧道“那得写多少啊。”
卫斯越静静看着她的笑颜,听到她说,我们有一辈子去写呢。
是啊,一辈子。
活在自由里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