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从简的视线便多停留了片刻。
卫亦舒垂眸静静跪着,脑中想到的,却只有那张纸。
日子一日快过一日,直到下葬的那天,卫亦舒才惊觉卫朝安是真的死了。
那些他提到过的繁杂不明的事好像突然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踪迹难寻。
哭声喊声一路随着白茫茫的一片装满了她的目之所及。
一直到她麻木的叩首,流泪,再叩首,再流泪,叩到她的膝盖刺痛,额头红肿,才算了结。
浑浑噩噩中,她一时想起的是卫朝安同她说火器,同她说平行时空,一时想起的是卫朝安失败的实验,一时想起的是卫朝安莫名的忠告与难辨的神情。
一片浑噩中,她被袁从简扶住了,上百奴仆的哭喊声中,她仰头看着他,忽然道“我不是你。”
然后就此陷入了无边的黑夜中。
等到她醒,嘴里还有苦涩的药,如意以为她醒了,刚要喊人,她就已经昏厥了。
袁从简在院中看书,只是目光时时投到了另一处。
袁从策看在心眼,也只能叹气,“阿兄,我们何时启程回江全?”
“再等等。”
袁从策便不再催促,忽然道“阿兄,你的心半点不在书上。”
“我知道。”
其实袁从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看不进书,他只是奇怪,奇怪她的情绪中不见半分悲痛,这与她担忧卫斯渺和卫斯越是完全相反的情绪。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察觉出了不对,却并没有半分要深究的谨慎。
袁从策坐在他身边,很认真地看着他,“阿兄,你喜欢卫阿姊。”
如此诚实恳切的话,也只有袁从策会说了。
袁从简放下书,面色冷然,“这是我教你的规矩吗?”
袁从策老实认错,“我知错,我只是想劝告阿兄,卫阿姊并不是阿兄的良配。”
身体羸弱这一条,就犯了袁家妇的大忌,不康健,便无法诞下健康的嫡子女,更无法操持家事,为郎主分忧。
袁从简没有说话,又捡起了书,“我知道。”
不知是告诉他,还是告诉自己。
次日,袁从简就动身告辞。
卫斯渺没有挽留,只将他们送到城外。
他的性情实在是变了许多,不似从前那样外向,袁从简便只嘱咐他几句,不再多言。
卫亦舒完全清醒,已经是三日后了,卫斯渺也在这里等了三日,闲暇时就看看书,或是抱着两只小狼玩儿。
卫斯越倒是突然没有了人影。
她一醒,卫斯渺就听见了动静,急匆匆的往里去,走到内室门口,又住了脚,喊了声阿姊。
卫亦舒慢慢坐起来,应了一声,他这才带着两只狼欣喜的进来。
内室突然就热闹起来,她弯腰摸了摸它们,“斯越呢?”
卫斯渺拿了汤药给她,“不知道。”
卫亦舒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