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烟尘过后,唯有支撑木楼的六根柱子、以及挡在柳清照母女身前的柜台,还是完好无损的。
柳清照与小秋儿似乎习以为常。
小秋儿还踩到木墩上,踮起脚伸长脖子,看向不远处的青色巨猿。
嘭!
青毛巨猿去而复回,将下半身被拍成了烂泥的忘忧君,扔到庄生面前,又变化成拇指大小的青猴跳回庄生肩头。
“咳!”
“咳咳!”
忘忧君连连咳嗽两声,满嘴鲜血与破碎内脏。
却也回过来一口气。
气海被破,腰部以下被拍成肉泥,五脏六腑全被震碎。
宗境九重再厉害,还能厉害过尊境?
茶痴不夜侯认出了邪青猴,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自绝而亡。
如果没有邪青猴,他是否还会死得那么痛快?
那就不好说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酒鬼忘忧君不知道邪青猴为何,还催着庄生用邪青猴给他换酒喝,不是自己找死吗?
邪青猴又不是听不懂人话!
“吱吱!”
无支似乎还不觉得解气,继续对忘忧君呲牙咧嘴。
“罢了!”
忘忧君苦笑一声,他自知命到尽头,也不再强求。
“再给我来一碗黄醅酒。”
忘忧君又咳嗽两声,扯出不算难看的笑脸,对小秋儿说:“柜上的钱以后也用不到了,给你做嫁妆吧。”
“唉!”
五六岁的小丫头一点害怕模样都没有。
她重重叹了口气,让忘忧君等着,她去地下酒窖去取酒。
小秋儿才离开,忘忧君再难压制恐怖伤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也由苍白瞬间变成蜡黄。
“真,真是可惜了……”
一句话没说完,胸中那口气就散了。
柳清照拿起腰间的血玉烟斗,抽了两口,悠悠吐出缕缕烟圈。
庄生望着这个深不可测的美少妇。
柳清照看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小公子。
淡淡青烟为幕。
谁是幕中人?
她轻声笑了笑,玉葱似的手指轻敲柜台,立即有人过来将忘忧君尸体收走:“他留的钱足够赔偿损失,公子可以走了。”
“不急。”
庄生让邪青猴跳到赵雪台肩上,目光在六根柱子上扫过,而后饶有深意的看向柳清照:“还要解决点小麻烦。”
乌衣巷是一条东西走向,连接城东与城西的古街老巷。
一中年妇人着紫衣戴玉簪,从东而来。
一青葱少女撑水云伞,束青罗带,从西而来。
二人容貌极其相似,差的只是岁月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痕迹。
山骨碧玉簪与水云青罗带,本就是一对亲母女。
“小哥哥,你那只猴子好厉害!”
青罗带幽幽说道:“我们母女是打不过你的,可杀人生意一旦接下又不能反悔,你说现在怎么办才好呢?”
庄生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我们孤女寡母的哪里知道怎么办?”
青罗带轻轻转动水云伞,眉宇间缠绕着淡淡愁绪。
但随即,青罗带手中青白二色水云伞,突然急速旋转起来:“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多找几个帮手了!”
嗖!
嗖!
嗖!
一道道人影从各个方向出现,落在乌衣巷青石道与两旁屋脊上。
数十位杀手,全都是宗境三重之上。
这哪里是几个帮手?
这是把所有接了生意的杀手全部叫过来了!
独食好吃,命更重要。
“呵呵呵呵!”
青罗带掩嘴笑道:“按照约定,谁摘了他的脑袋赏金就是谁的!”
声似悦耳风铃,心却是血染的鬼蜮。
乌衣巷,千年青石路。
倒塌的老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