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强迫自己不去关心而已,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林雨山又想起徐孟洲衣柜里的那条连衣裙,大概是黄楹或者其他女人在他家过夜的时候留下的吧?
才短短两个月而已,就……
可他是单身,是自己要和他分手的。他就算和别的女人睡了,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她气徐孟洲,更气自己还在意他。
“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我都知道,没什么好关心的,”林雨山心里憋着一股气,脸色有些不好看,“除非你告诉我你和黄楹复婚了,这事勉强值得好奇一下子。”
徐孟洲目光凛冽,语速快:“她是不是又跟你说什么了?”
她冷冷道“没有。只是她那天来医院看我的时候,特意说是你让她来的。”
“…之前你一直不肯见我,现在我认真跟你解释一遍。”徐孟洲整个人转向她,声音急切。
“你知道的,黄楹他们一家都有从政背景。你父亲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跟她说过。是因为我没有在她父亲临终前答应他们的复婚提议,又加上你突然出事,我一个人跑去H市找你。消失了几天。黄楹找不到我,恼羞成怒,所以才找了公安系统的人脉查到了当年林教授的真正死因。”
“你出事之后我去找过黄楹。那几天她父亲葬礼刚办完,心情受打击了,她是故意去医院刺激你的。你相信我!我和她离婚之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
“别骗人了。”她不耐烦地打断他。
林雨山克制不住情绪,捏着扶手坐直起来,“你衣柜里还挂着别的女人的衣服,怎么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的?”
“在你、在你卧室里,我都看见了。就算不是黄楹的也是别人的!”
她一股脑地把憋着的话全吐了出来。刚说完,连她自己都愣了。
原来她的在乎根本都藏不住,
徐孟洲被她说得不明所以,握着拳头思考良久,才似乎终于想明白。
“那条裙子…不是别人的。”
他轻咳一声,声音也沉了些:“是原本打算送给你的。”
送给她的?
她一惊。
“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送给你的,”男人有些口干舌燥,眸子却润润的,“既然被你看见了…要不然这件就算了,我重新挑一件。”
“……”
林雨山耳后根发红,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刚才说了这么多,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她别过脸,不愿再追问细节,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猛喝了一口。
“叮咚——”
门铃忽然响起,房间里的空气终于变得没那么焦灼。
林雨山松了口气。
徐孟洲起身去玄关开门,一个穿着物业工作服的小哥将一个精美的红色包装袋递给他。
“您好!我们是物业公司的,给您送上新年小礼物!预祝您2023年阖家团圆,幸福美满!”
徐孟洲从他手上接过,袋子沉甸甸的,“谢谢,现在还在工作辛苦了,也祝你新年快乐。”
林雨山看他关上门,提着袋子回到阳台上来,有些好奇。
男人打开包装袋,里面是一副春联,以及一个保温杯礼盒。打开,礼盒里面装着大小形状各异的三个保温杯,上面的图案是樱桃小丸子一家人。
“物业有心了,这个保温杯还是家庭装的,可惜我用不到。”
徐孟洲将拆开的礼盒原样装回去,放在茶几上。
“…你今年没去陪徐叔叔吗。”林雨山见他表情失落,主动问他。
“他从来不缺人陪。”他一顿,语气平静到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身边有很多女人。”
徐孟洲拿起茶杯浅啜一口,“时间过得好快,再过三个月,我母亲去世就一年了。”
“从前我母亲在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都是她主动拉着我和父亲团聚。不知怎么的,自从年初我母亲去世之后,我的家似乎也跟着一起散了……”
男人语气柔和,眼神里满是对一位慈母的追思。
“我母亲她很爱笑、充满活力。她真的很像维系我们一家人之间的那根纽带。”
“可是这根纽带,现在也断了。”
林雨山垂眸,认真地听他一字一句倾诉,眼眶灼热得有些难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是同病相怜的。
自己早就没有家了。他倒是有家,可那个家有或没有,大概也没什么区别。
徐孟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眸子似是被夜雾笼罩,包裹着深深的寂寥与疲倦。
他是被母亲的爱滋养长大的孩子。他愿意继承的,是母亲赋予他去爱人的能力。
而不是父亲冷冰冰的钱。
徐孟洲的声线有些脆弱,带着几分喑哑,“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为什么普通家庭能过得那么开心,而我就不可以…为什么我的真心,换不来我父亲和黄楹的真心。”
“刚做老师的那几年,父亲总是说我当老师是把他的脸都丢尽了。周围所有的人都不理解我的选择,背地里议论我,可我都不在乎。因为我觉得这些年以来,我的精神、我的灵魂是有着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