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离过年越来越近了。
天冷,地龙已经烧起来,两只大猫每天窝在暖炕上不肯动弹。孙妙青也想,但她不能,她被几个宫女七手八脚拽下来,苦口婆心地劝出去走走,不要总想吃了睡,睡了吃。
孙妙青义正言辞地表示:“我没有!”
艰难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孙妙青低头洗了一把脸,打了个喷嚏:“这水里放什么了,这么香?”
丝云说:“是玫瑰露。”
“玫瑰露不是用来吃的吗?”
丝云回道:“也可以柔软肌肤,小主不是说这两天脸有些干,奴婢就在热水里滴了一些。”
“嚯,真讲究。”孙妙青擦干净脸,说,“太后送我的玉露霜还有没有?”
紫罗把盒子取过来:“有呢,小主总舍不得用。”
“太后叫我用来擦手,不是暴殄天物?之前擦脸上又觉得有点油,现在天气干燥,用这个保湿倒正好了。”孙妙青擦好了脸,躲开紫罗的手,“啥时候还抹粉,还不嫌干?”
紫罗劝道:“那就擦些胭脂,显得气色好。”
孙妙青勉强让她在自己脸蛋上涂出两个红圈圈,擦了口脂,这时候丝云也为她梳好了头发,她便迫不及待地去外间吃早饭。
这一日天气格外晴朗,到了午间太阳高挂,不冷不热,正是适合出游的日子。孙妙青真想找一块草坪,躺在上面就这么舒舒服服地睡觉,可惜草坪是外国玩意儿,中式审美不流行那个,京城也没有草原能让她躺一躺,所以她也只能在凉亭里坐下,依靠在窗边看金黄的银杏叶簌簌落下。
亭外的这棵银杏树少说有百年,高大粗直,璀璨的叶盖覆盖了整个亭子和亭边小路,如一把打开的金伞。孙妙青伸出手,抓住一片摇摇欲坠的黄叶,半个巴掌大的叶片中间分开一道缝,像一只脆弱的蝴蝶。
她回头对红绫说:“这叶子真好看,咱们下去捡一些做书签玩儿吧。”
红绫便找人要了一个小篮子。
二人来到树下,孙妙青告诉红绫,要选叶面大,叶肉软厚,叶脉粗硬的银杏叶,于是两个人蹲下来仔细挑选好看的树叶。
“红绫!你瞧这一片!”孙妙青从一堆叶子底下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片大叶子,“别说做书签,做扇面都行了!”
皇帝乘着轿辇,忽看见亭边两个玩得很开心的蘑菇墩,过去一看,其中一个居然是自己的嫔妃。
他笑着问:“你们主仆俩做什么呢?”
“皇上!”孙妙青忙站起来,差点崴了脚。她跑到轿辇边给皇帝行礼,把手里的银杏叶递给对方看,“臣妾正在挑好看的叶子,瞧这一个,和小扇子一样。”
皇帝指着后面说:“那边还有枫树。”
孙妙青摇摇头:“枫树叶子都脆了,一碰就碎,没法儿做成书签。”
皇帝低下头,没去接那片叶子,而是把她的手捧起来闻了闻:“好淡雅的玫瑰香。”
孙妙青害羞地说:“臣妾用了太后娘娘赏臣妾的玉露霜。”
“朕才从寿康宫过来,她说多亏你,秋冬交替时的痹症减轻了许多。”
“臣妾那点雕虫小技算什么?是太医院的太医高明,还指点了臣妾用药给太后按摩。”孙妙青见他抓着自己的手不放,脸上红晕愈发浓艳,“臣妾还认了穴位图呢,皇上要不要试试?”
皇帝大笑:“正有此意,随朕去养心殿吧。”
孙妙青把手里的叶子交给红绫,让她带着一篮子银杏叶先回去,自己则陪在轿辇旁回了养心殿。
路上刮起了风,一进殿门,孙妙青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刚才好冷啊,臣妾差点又要着凉了。”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的确很凉。便拉着她坐在暖炕上,让苏培盛给她拿一张毯子过来。
搭着柔软的小毯子,孙妙青盘腿坐在炕上兴奋地拍着身边的枕头:“皇上快躺下,臣妾给您试一试肩部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