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剪用度的决策在后宫一直议论纷纷,说句实在的,除了地位最高的几位决策者,就没有没抱怨过的。
沈眉庄也觉得年终赏银减半这个事棘手,可是她人现在被高高架在这里,迟疑一步,只会两头不讨好。
她太为难了。
孙妙青磕着瓜子说:“奴才们辛苦一年,就指着这点赏赐做盼头。咱们不多给就罢了,如今还要少一半,新进宫的见识少,不说什么,那些进宫十来年的老人,背后指不定要如何抱怨呢。”
沈眉庄叹了一口气:“我何曾不这样想?可是皇上已经说了要节俭用度,皇后娘娘也没法子啊。”
“家家有本难算的账,咱们皇上也不容易。”敬嫔怕两个小的意气用事,忙打圆场,“等边境战乱渐渐平息,一切都会好的。”
孙妙青大笑:“姐姐说得对。这算账太难了,也就两位姐姐这样有耐心的人能算明白。我呀,难得糊涂吧!”
沈眉庄开玩笑道:“妹妹分明是心中有丘壑,明儿我和皇后娘娘提议,让妹妹也来理一理六宫管理之事吧。”
“别呀。”孙妙青小声说,“姐姐可别害我,你跟皇后娘娘提我,万一叫皇后娘娘知道我赖床,我这十来年的脸面都要丢没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这时候,含珠过来说:“淳常在来了。”
“青儿姐姐我去找你,怎么人不在家?你原来在这儿啊。”淳儿伴着欢乐的笑声跑进来,“你们方才在说什么?笑得那样高兴,也说给淳儿听听。”
敬嫔笑着招呼她坐下:“我们说你青儿姐姐赖床呢。”
“啊——姐姐赖床,我是亲眼见过的。”淳儿立刻眉飞色舞地要说昨天的事,孙妙青伸手猛地拽了她一把,“臭丫头,你可不要诬陷我。”
“我才没有,分明就是——呜呜呜——”淳儿嘴里被孙妙青塞了一块糕点,说不出话来了。
敬嫔指着二人笑道:“看你们俩,都是大姑娘了,说话做事还是这么孩子气。再看看惠贵人和莞贵人,这同样都是姐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跟莞姐姐也是好姐妹啊!”淳儿得意地挺起胸脯,说,“我还想跟皇后娘娘商量,让我重新住回碎玉轩和莞姐姐做伴呢。”
孙妙青问:“延禧宫不好吗?”
淳儿说:“那里太远了,不方便。”
孙妙青又问:“碎玉轩就不远?”
淳儿得意地说着自己的小算盘:“碎玉轩是偏点,可是离御花园又近,离姐姐的储秀宫也近,而且莞姐姐待我好,每天都叫小厨房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啊!我太想回碎玉轩啦!”
孙妙青被逗得前仰后合:“你们听听这话,以后再有人说她傻,我第一个不服,她哪里傻了?”
在敬嫔这里吃了午饭,淳儿嚷着困,孙妙青就带她回储秀宫睡午觉。
暖阁里,炕烧得很暖,红绫放下一个小香炉就出去了。沉水香清幽的甘甜在小小的屋子里蔓延,孙妙青扭过身来好奇地问淳儿:“你昨晚,怕吗?”
淳儿舔了舔嘴唇:“不怕,公公还嫌我笑得多,让我安静些呢。”
孙妙青纳闷:“侍寝又不是轻松的事,你笑什么?”
“嗯...不知道,反正就是想笑。”淳儿凑到孙妙青耳边小声说,“其实,那个时候我也觉得怪怪的,所以后来我就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啦。”
闭上眼睛,不是也能感受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