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建国三百多年,可说历史悠久。宫舍楼宇几经扩建修葺,至今巍峨雄伟,后宫亦是精美绝伦。但正像所有事物发展一样,都有一个从无到有,由盛转衰的过程。此时的陈国虽然看不出衰败,却已经被建国只有一百多年的燕国慢慢赶了上来。
此时早朝刚刚结束,众臣三三两两走出朝堂,信步走在正殿之前宽阔的甬道上。太子陈源身着紫色朝服站在甬道正中,对经过旁边向他行礼的官员微微颔首。他本人长得文质彬彬,中等身高,肤白无须,一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有看透人心的魔力,但过长的眼睫毛却显得少了些阳刚之气。身着朝服还好一些,胸前飞腾的四爪金蟒给他增加了几分威仪。
“文相留步。”他叫住因给人拉住议事而走在后面的丞相文征。其他官员心知肚明他们要说什么,为了避免搅入其中,路过之时什么也没说,点点头便加紧脚步。很快人都走干净了,空空荡荡的甬道之上只剩下两个人。
文征淡淡一笑,今日朝会之上,只说了两件事情。一件自然是陈国的头等大事,与燕国的议和。另外一件恰恰关乎对面之人,那便是太子殿下的婚姻大事。陈源叫住他,定是说这两件事情。
文征拱手行礼:“太子殿下有何见教?”
陈源阴沉着脸:“孤要说什么,丞相不知道吗?”齐瀚之事,已过去两月余。除了亲近之人心中时时悲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淡的不剩一抹浮云。更何况朝堂之上,每日很多事情发生,这件事情早已尘埃落定,难以掀起波澜。
“阵亡将士,尸骨未寒,就这么议和,丞相置他们的牺牲与何地!”
“保家卫国,死得其所。他们的牺牲,为陈国,为百姓。如今臣等要议和,为的也是陈国和百姓。”
陈源:“他们为何牺牲,丞相不清楚吗!如果不是……”
“太子殿下!时过境迁,多说无益!且殿下又如何知道,若不曾铲除逆贼,不会造成更大祸患!”
陈源一时语塞,那件事情,人证物证,陈帝亲自定下的铁案,他无法置喙!
文征道:“太子殿下,您是要继承大统之人。当胸怀陈国,而不只是儿女私情。我陈国如今之势,难以再战。不议和,倾全国之力与燕国一战,太子有把握能赢吗?”
这是事实,陈源再不愿意承认,也知道除了议和没有其他路可走,只是心里放不下。齐瀚之死,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因为他相信齐瀚是被冤枉的,在还他清白之前,他难以接受议和这个结果。更何况还有立妃一事,朝中要议的与他结亲的对象,正是当前这位丞相文征的孙女,文妙宣。
“老夫知道太子与齐家小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齐瀚之事,实在与她无关。但世事难免遗憾,太子还是放下吧!”
文征在朝中混迹多年,深谙人心。知道陈源碍于身份以及多年教化,没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心中有几分得意。却听他又说道:“不知丞相心目中适合出使议和的人选,可曾定了下来?”
文征:“回殿下,确曾提出几个可用之人,最后由圣上定夺。”
“丞相以为何人可堪此大任?”
文征道:“若殿下有属意之人,可指示老臣,老臣也愿为朝廷发掘良才!”
文征如此示好,陈源自然要给些回报。“礼部尚书所提之事,孤会认真考虑的。”
提出太子到适婚年纪的人,正是礼部尚书。
陈源扭头就走。文征在背后,遥遥施礼送行。抬头之时,面上显露一丝得色,年轻人就是脸皮薄。给他些好处,当即就要回报回来。至于去燕国的人选,给你个名额又如何?齐翰之事已定,还能翻出什么花样!他露出一丝和自己中正平和形象不相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