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他扭痛身子了,又被迫迎上他冷气逼人的黑眸里,她清楚地看见自己在他瞳孔中的倒影,有种我见犹怜的萧瑟。
果然,拂了他的逆鳞,戳中他心底最痛恨的禁忌!
她甚至敢肯定,若他有獠牙,他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咬死她!
顾欢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纤细的胳膊抵住他厚实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道:“北冥墨……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上一辈的恩怨,你干嘛要牵扯到下一代来?啊……”
他猛地将她往怀里一带,结实的臂膀圈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快到她还来不及反应,便捉住她的手,往他自己的心口上一按——
“那你看清楚了,看清楚这个疤!倒不如你替我问问她,自己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到下一代?!”
她指尖触过他心口的肌肤,像是触过一抹电流般,抖弹了一下。
接着,在他赤果的胸膛里,看见了那道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
许是这疤痕的年岁太长,许是那时他还年幼,伤口愈合得好,所以并不损他此刻的完美……但仍是留下了些微的瑕疵!
她过去并非没察觉,只是每次和他缠绵都是在被动的情景下,更何况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她也不敢问他疤痕的来由。
她想起在沙巴,北冥墨见到余如洁时,那充满仇恨的眼神,那句控诉如洁阿姨“冷血到亲手杀自儿子”的话语,实在太震撼人心。
莫非,这疤痕就是当年如洁阿姨留下的么?
“……”她喉头忽然有些哽咽,鼻子微酸。
颤着指尖再次小心翼翼地抚过那到细微的疤痕,究竟是怎样的怨恨,做母亲的才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他凌厉的锋眸,迅速在她眼底看见了同情的目光!
深邃的眸子骤然一缩,他大手一挥,用力将她推了开去!
顾欢踉跄两步,跌倒在了床边。
他很快狼狈地转身,这个动作足以证明,他——不稀罕她的同情!
“如洁阿姨已经知错了,那次在沙巴,我看得出来,她很后悔也很痛苦……再怎么说,她始终是你母亲,为什么你就不能原谅她?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恨着,难道不累么?”
她扬起水灿的眸子,睨着他傲挺的背影。
这个背影,几乎满足所有女人的幻想,冷硬、坚毅,霸道、阴鸷,却又该死的性.感!
倏然,他肩胛处的弹孔疤痕迅速捉紧了她的心!!
记忆瞬间涌回脑海,她记得,记得在沙巴时,他曾不顾一切地扑身过来帮她挡子弹!
“……”想到这儿,顾欢的心颤然了。
这个男人,救她时,奋不顾身。
伤她时,体无完肤。
宠她时,却又宠得极致。
见他背过身躯,默然捡起地上的衣裳,姿态优雅地一件一件穿回身上。
可她仍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泛出的冷意。
他手臂上那些似是被东西抓过的印子,有些触目心惊。
沉默,是他给她的回应。
在与余如洁有关的这件事上,他们之间永远找不到交集点。
“……你的手,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消消毒或是怎么……”她打破沉默,不忍心蹙了蹙眉。
末了,他披上最后一件外套,迈开修长的步子,径直走到门边,顿了顿,声音沉冷地撂下一句,“如果还想见你母亲,就尽快穿好衣服下楼!”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一室的狼藉与空冷。
昨夜两人欢.爱过的痕迹,也已是荡然无存。
怪不得总有人说,男人在床上的时候火热温柔,一旦下床便冷酷无情。
女人却是在下床之后,便开始想念那沁骨的缠绵……
*
就在北冥墨转身离开后,顾欢赶忙开启手机,给小小宝贝回拨了一个电话。
接听的是安妮——
“喂,欢啊,你刚刚是不是不方便才挂了小久久的电话?这会儿小丫头赖在洗手间哭鼻子呢……直问我是不是麻麻不要她了?”
“老天……”顾欢一听女儿在哭,心都要碎了,“安妮,刚刚北冥墨在,我迫不得已才挂掉久久的电话的,她躲厕所哭去了?要不要紧啊……”
“呵呵,我就猜应该是北冥墨在,不然你怎么舍得挂孩子的电话?不过你别担心,那小丫头贼灵得很,你等等啊,我让她接你的电话……”
不一会儿,顾欢便听到电话那头响起敲门声——
叩叩叩。
接着是安妮的声音:“久久啊,你麻麻来电话了哦……”
咔嚓,门开。
小丫头嫩软的声音随即传进了电话,“……打打打!打扁你个‘厕所之神’!打得你变粑粑……”
“小小宝贝?”安妮说道,“你在干什么呢……呀……”
听到这里,顾欢心头一紧,抓紧手机,忙问,“安妮,出什么事了吗?”
“呃,没有……”安妮忙对顾欢解释道,“只不过你女儿正在用马桶刷,刷她的‘厕所之神’……抱歉,欢,我刚刚不该告诉她,是‘厕所之神’让你挂她的电话,她现在正泄恨着……好像那照片也给毁了……”
“……”顾欢这才松了口气,不禁笑出声音,“没事儿,回头要是久久再拉不出粑粑,我就再拍张最新她老爸的照片过来,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