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于瞬息间发生的战斗，外在表现，就是原本神态威严肃穆、甲胄魔光流转，颇有英雄范儿的萨顿，突然全身喷溢惨绿色的污浊之光和腥臭液体，这些腥臭液体在渗出体外不久，便开始加速挥发，形成看起来很是恶心的氤氲之光。

这些，就是被黑暗之力转化后而剩下的污秽之渣。

正常情况下，在自然宇宙中，即便是神，也很难将污秽与黑暗这两者从法则层面彻底剥离。

然而凯恩很早就有这个能力，如今更是信手拈来、炉火纯青。

相应的，像这类不能通过自己的‘道’为超凡力量附加一层‘保险’的神，被他稍微抓住些把柄，就能拆解力量。

所以继萨顿之后，第二个倒霉的是独眼。

不是因为祂之前的镭射足够强力、反噬也强，而是它的力量概念是破灭，这各法则，是凯恩掌握的法则之一，因此有着居高临下般的优先度，轻而易举的，就以自身的神念，驱逐了驾驭破灭之力的独眼的神念。

如果是在崩碎大地那样的维度世界，独眼能将自身的神性完全发挥，甚至超发挥，或许双方还能缠斗那么一两招，但在这里，哪怕其神魂之力足够纯粹，也没有凯恩顶着技术加成后所带来的神魂之力的优先度高，于是一招都走不过就被反制。

外在表现，凯恩只是看了独眼一眼，独眼就像四下漏气的皮球，浑身喷涌紫色的破灭光芒，陷入失控状态。

再接下来是使用波动拳的百臂和火神，祂们也在刹那之后，陷入神力崩解的窘境，但表面看起来，就像是在施展什么奥义技蓄力，能量涌动，照亮周遭空域，甚至形成一浪浪的冲击波，声势极大。

另外三神看到凯恩一夕之间便由守转攻，反制了攻击他的四位神，哪里还有再战的勇气，当下便化作三色光芒试图跑路。

祂们使用的空间挪移技巧，跟幻影移形其实差不多，只不过赋予了元素特性，像土神就有点土遁的味道，试图藏于九地之下，潜行逃离。

水神的特点是化身万千，仿佛自己就是细小且疏离的水汽，整个人都消散无踪。

风神的特点则是快，御风千里，眨眼之间便从视野中消失了。

凯恩则不慌不忙，暗中哂笑：“你们以为，我划定战场，仅仅是为了避免波及无辜？”

虽然萨顿一行主动杀来，并没有在他预定的高川原碰面，但这点出乎意料，并不能对他构建新的战场构成多大妨碍。

而且，他派厉火傀儡出战，自己却有臭屁托大之嫌的观敌掠阵，哪怕被合击，都是正面承受的做法，也是有原因的。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一直是他挂在嘴边的话。更何况他既没有戏耍萨顿一行的心思，也对祂们没有什么诉求，故不必向祂们证明自身的强大，那么为什么不先手，而是非要挨打后才反击？

就是为了布置战场。

而且这也是他的一贯风格。

当年，他遇敌时，就习惯靠着嘴炮和小动作吸引对方注意力，暗中做大做文章，增加成算，然后一举发力，将敌人拿下，根本不给对方反手施展的机会。

如今虽然过去三万年，他也强大了许多，但这一习惯，并未改变。

于是无论是潜入土下的土神，还是跑的飞快的风神，都惊讶的发现等在祂们前面的是无尽的黑暗。就像是来在了宇宙之外，连星光都照耀不到的荒芜深空。

祂们自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没能逃出凯恩的控制区，然而祂们这时可没有勇气‘回头是岸’，而是宁肯尝试破解眼前的迷锁。

这里的迷锁，是指一种大型的结界禁制体系，DND宇宙超凡者很习惯这样的解释。

比如说费伦大陆著名的传奇法师，海拉斯特·黑袍，就使用迷锁，在深水城的地下世界，圈出了自己的地下城，有很多冒险者殒落其中，光是这些冒险者携带的各色装备，就引动更多的冒险者前去探索，进而形成越来越强的类引力效果。

然而凯恩实际上用的是律令神域，跟迷锁是一类，但高了一个层级。

这种特殊的法则领域，还是当年赵文睿闯亚山世界的神域之国后，才获得的。

后来又加入了旧日支配者系的知识以完善。

而到了凯恩手中后，又是一变，凯恩将前世当死星爵主时获取的相关知识，或者话说创意，融入其中，于是就有了律令神域。

简单些理解，就是通过律令体系，有选择性的进行一定的牺牲，使得神域更符合主物质世界的法则体系，从而能建立临时的地上神国。

这就是典型的欺负天道只有属性、没有意识，打擦边球。

而对萨顿一行来说，等于是一头闯进了某创世神级别的神王的神国。

所以凯恩之前才好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萨顿一行自信满满，主动A过来。

现在来看，原因也简单：无知。

虽然同为神灵，但萨顿祂们却跟他有着天壤之别，其神性直觉，都无法感知到他的强大。

也就是说，没有任何‘此去凶险，可能万劫不复’的心灵警兆产生。而一贯神性直觉比较信赖、甚至依赖的萨顿祂们，也就不以为这次会遭遇劲敌。

等见了面，才发现有些不对。

因为看不透他。

这用某说法理解，只有差着两个层级，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实上彼此差着不止两个层级。

萨顿他们虽然能算得上不依赖信仰之力即可长生久视的原始神灵，上边却也还有神王级，创世（造物者）级，而他则是更高一级的造物主。

萨顿虽曾贵为神王，但那只是职权和封号，是一帮神灵拥戴而产生的领袖，并不是实力等级。

用DND体系来衡量，神力等级要18-20级才算是神王，突破20级就是创世神级。

萨顿最巅峰时，也不过是强大神力。

所以即便不考虑天地法则的压制，萨顿神识无法看透他，也很是正常。

当然，萨顿也是老江湖了，察觉情况不对，立刻就全力以赴，先合击将他做了再说。

策略是对的，可惜实力不支持。

如今兼陷于律令神域中，他既对萨顿祂们的过往没兴趣，也不觉得奴役祂们有什么逼格，以及多么大的利。索性直接献祭给黑暗，进一步博取黑暗原力的欢心。

理论上他自己也终将成为黑暗的猎物。

从很早很早以前，他就为此而纠结，既想获得更高的权限，又怕自己沉沦。

而如今，这个问题已然有了答案。

他如今已经不再追求绝对的永生。

他只追求圆满的人生。

何为圆满？

就是从人的角度讲，再无任何遗憾，再无任何牵挂，甚至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做人。

届时，无尽的长眠，蜕变为旧日支配者，又会彻底沦为黑暗的化身，又有什么关系呢？

做为人，他圆满了。这也就够了。

这并非什么造物主的觉悟，而是真正达到了某种极限后，所拥有的豁达。

寻常生命，根本不明白‘永恒’，管中窥豹就妄言‘永恒’，这比一文不名的乞丐臆想全球首富的种种还要夸张。而真正有机会迈向永恒时，才发现，‘永恒’也不过是人性的一种脑洞向的贪婪。

不再言永恒，但求人生尽兴。

现在眼都不多眨一下的献祭萨顿等神，就让凯恩有着不错的尽兴感。

想他过去向来简洁抠缩，废物利用，像萨顿这样的，势必榨干情报，然后再做成傀儡，发挥剩余价值。

现在却是随性了很多，想要挥霍，便也就挥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