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边,陈阳静静地望着楼下。
中年人下车后,便站在铺满花瓣的大院中同张大彪说起话来。
不知道张大彪说了什么,只见中年人微微皱起眉头,随后两人凑得更近了,窃窃私语般继续交谈。
两人都在不时地望向大门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说起来,黑冰台相较于其他的黑暗组织,倒是要更安分守己一些。
他们不会因为一笔赏金而去主动刺杀被悬赏的目标。
当然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任务,但和其他黑暗组织还是有所不同。
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上一世,陈阳认识的黑冰台的成员并不多。
不过终究还是认识其中一些人物的。
譬如楼下的这位中年人,他叫张秋生,如果没记错,现阶段是执掌西南三省的黑冰台的实权人物。
也只有他才能在上个周末的行动中,一次性调派出那么多暗夜行者,可谓是声势浩大。
最近几天藏匿了起来,也不知道下榻在什么地方,此时现身,无疑让陈阳这边省去了很多麻烦。
十几分钟后,又一辆轿车驶入医院,两人结束谈话,同时带上笑脸迎了上去。
随后从车上走下来的却是一位耄耋老人。
身穿灰色长衫,戴着复古的圆框眼镜,头发花白,看起来恐怕八九十岁了。
然而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让人感受不到太多的老态龙钟,看起来还挺和蔼。
陈阳正看得出神,一旁的柳蒹葭忽然惊呼一声,随即只见她表情颇为惊喜,却又似乎感到有点紧张。
“你就待在这里,不许到处跑。”
丢出这句话之后,柳蒹葭快步朝门外走去,没一会儿便出现在楼下,从口型来看,她似乎在喊师父?
陈阳挑了挑眉,随后,下面的几人走进大楼,不片刻,脚步声在楼上的病房区响起。
转身折回,坐上沙发,陈阳拿起那本没看完的《君主论》,继续默默地翻看起来。
时近黄昏,太阳在天边烧成灿烂的红霞。
四人走进铺满霞光的一间小型会议室,方才落座,立马就有人送了热茶进来。
“那就先由蒹葭说一说这个幽灵出现后的情况。”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老人平和地看过与会的三人,随后却是将目光放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画面里是监控拍下的陈阳和叶轻舟决斗的场景,单方面的碾压,让老人情不自禁地猛然睁了一下双眼。
从去年的八月底幽灵首次在冥界的网站上露面开始,柳蒹葭有条不紊一一细说着。
直到年前的那一次事件,之后便换成了张大彪进行汇报,一直说到近些天幽灵的报复行为。
最后由张秋生进行补充和总结。
期间老人一直在静静地听着,待到张秋生发言结束,他忽然看向这名中年人。
笑容仍旧和蔼,不急不徐地说:“你们这些小辈啊,在幽灵身上,操之过急了。”
平和的语调,没有一丝上位者霸气侧漏的威严。
倒像个慈祥的长辈在以漫不经心的口吻随意说出一句话来。
然而在张秋生听来,却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轰地落到头顶。
张秋生年近五旬,自然还有想要再向前迈一步的欲望,但这无疑需要一个机缘。
幽灵便是他的机缘。
无论是抓捕还是击毙——当然,在他心中抓捕比击毙更有价值——只要能搞定幽灵,这件大功足以让他达成心愿。
因而在对于幽灵的处理上,不免就会显得急功近利,甚至完全忽视了黑冰台的一些原则。
诚然,老人不会直白地用“急功近利”来评价一个晚辈,年轻人嘛,有追求总是好的。
张秋生能够听懂弦外之音最好,听不懂也没关系,“操之过急”也并不是老人要说的重点。
在三人的沉默中,他又是和和气气地笑了笑,就像是闲聊般地朗声说起话来。
“你们和那些官家打交道的时间多了,也顺理成章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世俗的权力部门,久而久之,也就忘了黑冰台其实也只是一个黑暗组织,当然,你们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不过从你们刚才的汇报来看,幽灵从出现在林城,所做的几件事,不说有功,但至少无过,你们这样兴师动众地进行一次算计,这是哪门子道理?非友即敌的想法不免过于狭隘,要不得。何况还因此搞得这边陷入停摆,丢不丢脸都是小问题,你们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就算胜利,得益的是黑冰台吗?这个问题你们要好好深思。”
就差把“以权谋私”劈头盖脸地砸到张秋生脸上。
待老人说完,三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变得十分的精彩。
唐忘机老人今年已近百岁高龄,即便是张秋生,也只是个很小的小辈,更别说才是年过四旬的张大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