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文忠猛然回头,就见那个杀千刀的流氓,正提着松松垮垮的裤子走来,像极了刚蹲完坑来不及穿好裤子抓紧赶回来的样子。
于慎行猛拍惊堂木,喝道:“你这厮,公堂之上,不得口吐污言秽语。”
李弘贞奴颜媚态的行礼道:“大人息怒,草民是个粗鄙之人,说话一时没能改过来,勿怪。”
(这里顺便吐槽一下电视剧瞎鸡儿误导人:在任何汉人王朝,除了受审的罪犯,无论是下级官员见上级官员,还是百姓上公堂见官,都不需要下跪。只有元清那种异族政权才需要下跪。明朝初期,因为受蒙元影响,下级官员见上级官员,确实存在跪拜礼。但是在洪武六年,就被明太祖废除了。一切胡礼悉禁勿用,这段话出自《明太祖实录》)
(还有《明会典》佐证)
于慎行问道:“李三郎,庞文忠说你和黄有德勾结,用千两银子引诱他受贿,本官想听听你的高见?”
“禀大人,确有其事。当时我和黄老板初次登门时,便携四样礼拜访。但是稍许薄礼,显然不能令庞文忠满意,他便以不允批复为由,故意逼我俩拿出千两巨额来贿赂他。”
“也请大人不妨试想,请戏班游街,这本该是一件善事,忠州百姓求之不得。对于本地父母官而言,也是大功一件。若非庞文忠利益熏心,我和黄老板这种挣辛苦钱的平头百姓,又怎会忍痛用巨资贿赂于他。”
“事后我与黄老板越想越气,庞文忠执政忠州期间,巧取豪夺、多次收受贿赂,此等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不配做忠州的父母官。所以我才和黄老板合谋,哪怕是背上行贿的罪名,也要和这个狗官同归于尽!”
“大人,庞文忠在调任忠州之前,就有贪污受贿的前车之鉴,如今又在他府中搜出万贯家财,可见草民所言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
条理清晰又正义凛然的一番话说完,于慎行不禁对此人刮目相看。
公堂外面更是响起一阵喝彩声。
“说得好!”
“不愧是忠州第一滚刀肉,真有种!”
庞文忠此刻像是掉进开水锅的虾,都急红眼了。
“钦差大人,请勿听信他一面之词。这黄李二人,最近在忠州合伙开了一家扎纸铺,赚了不少钱。此番请戏班游街,无非是想在将来赚忠州百姓的钱。”
“这两人一个是忠州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一个是酆都奸商,为了报复本官才如此设计陷害于我,下官是被冤枉的啊!”
“就算我是商贾又如何?少看不起人,我黄有德从来没有干过一件缺德事,更没有赚过一份黑心钱。”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正在争执的两人霎时收声。
就听于慎行如此说道:“黄李二人贿赂之举,暂且不论。”
“庞文忠,如今证据确凿,你再百般狡辩也无济于事。”
“依大明律令,贪污60两足可剥皮萱草,如今你不止贪污上万余两,还拒不认罪,更是罪加一等。”
闻言,庞文忠吓得连忙跪下:“大人饶命啊!下官只是贪了点钱,执政以来兢兢业业,从无冤假错案,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更不曾有过民变动乱,还请钦差大人从轻发落!”
二叔就不乐意了,当即挥手喊道:“钦差大人,草民有冤情!”
于慎行下令放行后。
二叔快步跑到钦差大人面前行礼:“禀大人,草民乃忠州员外郎,李邦民,亦是李三郎叔父。”
“今年正月,我侄儿在酆都上街叫卖糕点,不幸遭遇庞知县嫡女庞圆圆骚扰,还扬言要让我侄儿入赘,若非我侄儿会点拳脚功夫,恐怕当日便被她的家奴绑了回去。”
于慎行就纳闷了,还以为是啥冤案,整这么一出狗血剧几个意思呀?
“若令侄尚未婚配,倒是一件好事。李邦民,你所言之事,不足以成为状告之由。”
“不...请大人听草民细禀,小侄早已婚配。而这位庞家千金,身材肥硕、长相丑陋,因嫁不出去,便当街强抢有妇之夫,被小侄拒绝之后心生不满。遂来到草民的酒楼闹事,令我连着好几个月损失惨重。纵然受损,但草民深知民不与官斗,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事后还上门赔礼道歉。庞文忠教女无方,纵容其女横乡霸里、欺压百姓,此乃不赦之罪,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听完,庞文忠气得差点跳起来跟二叔单挑。
妈的!你李邦民告状就告状,还带人身攻击的,我闺女不要面子啊!
还没等于慎行有所判决。
公堂外面又响起一阵洪亮的声音。
“钦差大人,卑职也有冤情,要状告庞知县。”
于慎行打眼瞟去,哟呵!竟然是老熟人,秦葵!
连忙挥手下令:“快将人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