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在经受了如此恐怖的魔法冲击之后，它终于被一击粉碎了。内核爆炸，月球被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陨石，和美狄亚之盾的碎片一起纷纷扬扬地坠落下来。虽然它们的一部分并不会在大气层中燃烧殆尽，落到城市中，依旧会给人们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换个角度看，这总比整个月球砸下来要好。起码现在，灾害的规模会小一点，人类也不至于因月球坠落而灭绝。

坏消息是……月球消失了，地球的潮汐周期将从此给改变。很可能会有许多新的生物因此而诞生，也会有很多老的生物因此而灭绝，说不定人类也在其中。（月亮对人的影响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这个变化不会马上开始，但迟早是会来的……是好是坏，现在很难说清楚。

不过这些和貘㺔都没有关系，他已经尽力了，尽了全力……至少在这一天，他是人类当之无愧的英雄。即便最后人类还是难逃一死，在人们临死之际互相抱怨的时候，也没有人有资格说他的不是。

魔法阵像泡沫一样破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火星，飘散而去。

这也是貘㺔看到的最后一件事，他的身体忽然一轻，接着就像躺在棉花糖做成的床上一样，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然而地心引力并没有因为貘㺔是英雄就放过他，依然牢牢抓着他的肉体，将他往地面上拽过去。“忽忽”的响声不时从耳边刮过，貘㺔依稀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下落，但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已经连一个最基本的浮空术都放不出来。

……

从革号在空中划出一道无比优美的曲线，像专职的空军飞行员那样，旋转着来到了貘㺔身边。墨笛也没有贸然伸手去接，而是先让机甲保持一个和貘㺔自由落体差不多的速度下落。二人花了将近十秒钟的时间达到同步，与此同时，他们已然穿过了白皑皑的云雾层，下方破灭的城市已经可以看见。

墨笛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貘㺔的身体，并将他一把揽了过来。从革号也被貘㺔肉体的惯性带着向下沉了几米，但并不碍事——这点儿小操作不算什么，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在虚拟交互界面中，能看到貘㺔的脸色变得像吸血鬼一样惨白，满面都是痛苦不已的神色。干涸的血迹仍然分布在他的窍孔周围，身体上有多处仅用肉眼便可看出来的致命骨折，内伤更是不计其数，墨笛都不敢拿X光去扫描他……但即便如此，这颗坚强的心脏仍然在不停地泵动着。

换种说法，是妖怪强大的体质救了他。如果换成一个人类魔法师来这么一套，估计早就粉身碎骨了……

“虽然不知为什么我很讨厌他，但不得不说……他是个硬汉，也有足够的资格被称作英雄。”丹在一旁如此感慨到。

“丹，供人体用的仿生纳米急救材料还有备份的吧？”墨笛仔细考虑了一番，当即吩咐道，“把多出来的那份给他用上。”

“诶？可那本来是给你准备的，我担心一份不够才……”

“没事，留一份给我就够了。”墨笛看了一眼怀中双目紧闭的貘㺔，“尹族摘星揽月的本事你也看见了，从革号未必就能赢他……到时候，我们说不定还要仰仗他的魔法来逃命，必须给莫如秋注射纳米急救针，以保证他随时处于清醒的状态！”

“行，我明白了。”丹原本也是正儿八经的猎魔人，上过战场，知道有些时候就必须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我立马就准备，落地之前估计就能完成注射了。”

————

不同于墨笛他们的狼狈不堪，自始至终，尹族的行动都很优雅、很从容，带着神明那股有恃无恐的谜之自信。他不慌不忙地下落，落在被他毁得面目全非的废墟上，还特地选了一个最高的碎石堆。红披肩在身后飘动着，好像一面沾满了鲜血的旗帜，在蜜枣色的天空之下，他立在人类的废墟上，状若天神。

右臂的引力魔法达到了时间上限，尹族也不强留，挥挥手让它们散开了。魔法阵和平地崩裂开，化作一阵黑色的粉末，倏然而逝。对于这个尹族并不在意——他会的禁咒魔法可以用“扎”这个量词来计算，这个到时间了，大不了换下一个，要灭绝人类的方法多得很。

真正让他不爽的是……貘㺔竟然真的阻止了他。虽然只是把一个必然的结果往后延期了一段时间，却依旧让尹族觉得很屈辱。

他是神，却被凡人改变了计划。

……

“咚！！”纯钢落地的闷响声从身后传来，尹族转身望去，却见披肩飘扬之际，背后多出来一台约莫人那么高、通体鎏金色的智能机甲。

从革号细长的眼部突然亮起两道红光，似乎是换成了某种进攻的模式，一个熟悉的电子合成音从中传来，“又见面了……尹族。”

“来打第二回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