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吴妨讲到从地下室放出女子的这一段。

张硕疑惑。

“妨哥，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为什么你们要让女子自己挣扎着出去？你们直接将她救出不是更好？”

“不错，我们直接救她很容易，但是，你想过没有？怎么才能将刘道士绳之以法？”

张硕：“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刘道士养小鬼，卖小鬼，伤天害理，他的那条命，人人得而诛之。”

吴妨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没错，我灭了他算是替天行道，连老天都不能说什么，并且可能还会给我加个功德。”

“但是，将个人意志凌驾于规则之上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尤其当你自身掌握着巨大的实力的时候。”

张硕不解：“学本事不就是为了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吗？如此谨小慎微，裹足不前，学道何用？”

吴妨摇头。

“所谓替天行道，谁又能保证自己行的就是天道？天道无私，而人有情，我们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

“即使修道多年，也难以避免情绪来的时候上头，万一让无辜的生命丧于我手，于心何安？”

“退一万步说，就算已经修炼得心如止水，一次次的替天行道中，难免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就是天道……”

“我懂了……”张硕恍悟。

“就像我们小区门口的保安，负责管理车辆的进出，管得久了，就真以为那个大门是他自己家的了，不给点根烟，都不愿意给你开门……”

“而且，”吴妨继续往下说。

“地下室之内白骨累累，我和师父再厉害，也无法替这些白骨找到身份……唯有惊动警察，我俩出面显然不合适，容易被当成封建迷信，当场取缔了……”

“但是一旦有了受害人，那些白骨可能就跟着重见天日，白骨的父母也许一直在翘首期盼孩子的归来，警察叔叔会帮着他们找到家人的……”

张硕感慨。

“原来修道最重要的不是长本事，而是修身，管住自己别越界……”

一直埋头狂吃的无崖子抹了抹嘴。

“徒儿说得有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修道之人，更要遵守规则，不仅要遵守天地间的大道，而且也要遵守俗世的规则……”

张硕：“师父教训得是。”

无崖子满意的点点头，又将一盆东坡肘子放到自己跟前，埋头与其较上劲。

张硕：“我还有一事不解。”

“何事？”

“鬼母是人吧？人怎么能生出鬼孩子？”

吴妨：“人跟鬼生的不就是鬼孩子？”

“没错，正是这点让我疑惑，鬼童是生出来的吧？既然是生孩子，那就不是一个人的活儿，你们只找到了鬼母，鬼父在哪里？”

无崖子停下了筷子，一声叹息。

“你这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播种鬼没有找到……”

“而且，据我观察，人鬼深入交流刘道士未必亲自上阵……他目前也是人，不是鬼。”

吴妨：“所以他还有一个上游供货商？”

无崖子同意：“很有可能。”

张硕一听还有鬼，立即跃跃欲试。

“我们接下来是要把播种鬼找出来灭掉吗？”

吴妨：“你消停一会儿，天下之大，去哪儿找？”

说完他两指托住下巴：“其实也不是没有线索……”

张硕接口：“刘道士？”

吴妨：“聪明。”

“那我们就去找刘道士问问吧。”

吴妨拉住他：“一个大活人，咱们上哪儿找去？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走的时候给刘道士做了个扣，警察叔叔会找他的……”

张硕：“……”

他不经意间往桌上一扫，二十八道菜已经不剩什么了。

那盆肘子是最后的硕果。

现在已经被无崖子摘下。

他的旁边摆着数十个酒瓶，摞着十几个大碗。

他一口酒，一口肉，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