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璋不再说话。
“约定期限已近,”方国珍说,“今日本帅提醒你们二人,逾期筹办不来,定要重罚!”
方国璋回到营帐,躺在床上,陈仲达围着床榻,焦急地踱来踱去。
“唉,”陈仲达叹息道,“五千套冬衣、五千石军粮,这么短的时间,去哪里筹办?”
“仲达你想办法,我是没有办法。”方国璋说,“主帅甘愿做这个千户,受官府挟制,棘手之事倒交给你我。没处筹办,我等着,任其处罚。”
“你我受些处罚也就罢了,”陈仲达说,“可将士要御寒,要吃饭呀!筹办不齐,我义军如何度过这个寒冬?”
“无处筹办,任罚又不行,这该如何是好?”方国璋说,“罢罢罢,仲达,还是你自己想主意吧,我脑袋都大了,先睡一会儿,你想出主意了再喊我。”
“你还能睡得着,”陈仲达愁眉苦脸地说,“这期限就快到了,二将军……二将军……”
方国璋假装睡着,鼾声大作。
方国珍丝毫也不轻松,他在营帐内焦急地踱来踱去。
“唉,”方国珍叹道,“眼看寒冬将至,这寒衣、军粮尚无着落。”
“主帅何必叹息。”刘仁本说,“你不是已经催促二将军和陈仲达筹办了吗?”
“我担心他二人不能如期筹齐,”方国珍说,“倘若如此,我义军可要挨冻受饿了。先生还是想个万全之策。”
“主帅不必担心。”刘仁本说,“我料定他二人定能如期交令。”
“哦?”方国珍不解地问,“先生有这等把握?”
刘仁本笑而不语。
方明善提着两坛老酒,向方国璋营帐走去。来到营帐前,方明善高声喊:“二将军,二将军……”
营帐内无人应答。
方明善问帐前侍卫:“二将军可在帐内??”
“在。”侍卫答道。
方明善掀帐帘,走了进去,陈仲达在唉声叹气,方国璋鼾声如雷,方明善很是纳闷。
“陈将军,”方明善问,“你们二位这是……”
陈仲达指了指方国璋,方明善会意,酒坛在方国璋鼻前摇了摇,方国璋鼻翼动了动,继续装睡。
“二将军睡得正香,就不再惊扰他了。”方明善故意说,“陈将军,你来陪我喝两杯。”
方国璋,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下床。
“醒了,醒了,我已醒了。”方国璋到处找酒坛,“酒呢,酒呢?我都闻到酒香了。”
方明善、陈仲达哈哈大笑。
“在这呢。”方明善把藏在身后的酒坛举起说。
“还是明善侄儿想着我。”方国璋接过酒坛,捧在手里看来看去。
方明善问:“叔父,怎么不睡了?”
“再睡,再睡这酒就没了。”方国璋大笑,“呵呵呵。”
方国璋的话也逗得方明善、陈仲达一同哈哈大笑。
方国璋冲帐外喊:“侍卫——”
“在。”侍卫走了进来。
“吩咐厨士,炒几个好菜。”方国璋说。
“是。”侍卫走出帐外。
“明善贤侄,”方国璋说,“今日我要与你痛饮几杯。”
方明善笑说:“好。”
“二将军,你真是心宽。”陈仲达在一旁愁容满面地说,“事情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喝酒。”
“急有何用?”方国璋说,“还是先吃饱喝足再说。”
陈仲达一声长叹:“唉!”
方明善早已看出陈仲达心事重重,问:“陈将军,何事让你唉声叹气?”
“还有何事,”陈仲达说,“还不是那五千套冬衣、五千石军粮?”
“噢,原来是这事呀。”方明善轻描淡写地说,“我还以为是何天大之事呢,竟把你为难成这样。”
“什么?”陈仲达大吃一惊,问,“五千套冬衣、五千石军粮,难道这还算小事?”
“这个么……”方明善神秘地一笑,说,“虽不算什么小事,但也并无难办之处。”
“啊?”陈仲达大为惊喜,说,“看来明善将军不光是来送酒,还送计来了。”
“啊,真的?”方国璋紧紧握住方明善的手说,“明善贤侄,你可是救了叔父的命了。”
“这算什么呀,”方明善说,“叔父你言重了。”
侍卫端上酒菜。
“来来来,”方国璋招呼陈仲达和方明善坐到桌案前,说,“我们边饮边聊。”
“好。”陈仲达说,“明善将军请。”
方明善说:“陈将军请。”
三人落坐。
方国璋举起酒杯说:“今天我要先敬明善贤侄一杯。”
“叔父,”方明善说,“你和陈将军是长辈,我先敬你们。”
“哦,好,好。”方国璋,“明善贤侄既聪明又知礼,那我们三人同饮这杯。”
方明善、陈仲达一起举起酒杯,说:“请,请。”
三人同饮。
“明善将军,”陈仲达说,“刚才听你之言,好像已妙计在胸。”
“哪里用着什么妙计,”方明善说,“还沿用往年筹粮之道不就成了。”
“什么?”方国璋有些迷惑,问,“还用往年筹粮之道?”
“这……可行吗?”陈仲达说,“往年筹粮之道有两条:一是向豪绅、百姓‘借’粮;一是劫官府漕运之粮。可如今我义军已被招安,‘借’粮侵扰太甚,招摇太甚,断不可取;劫粮么,前几日我乔装山贼劫粮失利,官府有了警觉,已通令各地严加防范,这条道恐怕也不成。”
“这‘借’粮么,眼下当然不成。”方明善说,“可这劫粮么,就要看怎么劫了。”
“怎么劫?”方国璋问,“劫粮,不就是等官船来了,上去一痛砍杀,夺下粮船,不就完了,还能怎样?”
“不,不……”方明善摆了摆手说,“不可如此。”
“嗯。”陈仲达点了点头说,“二将军,明善将军有妙计,听他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