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莹莹的审讯一直持续到寅时过半。

这期间，姜岚与韩奕已经将剩下的卷宗都对比完了，甚至还让陈平跑了一趟户部，将王益之的档案调出来查过，的确没发现王益之和忠毅伯之间有什么关联。

“结果如何？”

见负责审讯的狱丞来厅堂回禀，韩奕先开口问。

姜岚也振作精神，看向狱丞。

狱丞说：“手段都用尽了，她也招认了不少探听情报的法子，但始终说自己没有同伙，还说如果我们不信就自己去查，她在今夜动手的时候就做好准备被抓，也没打算要隐瞒什么……就在刚刚，人已经昏死过去。”

“那就先结束，传话给主簿，明日出一份告示，说接连杀害京中官员的凶手已经抓到，此案已结，并将本案卷宗递交给刑部。”

刑部负责量刑定罪，所以大理寺经办的案子也需要交给刑部复核，刑部复核过后若无异议，便为犯人定罪，发文书给大理寺。

狱丞领命而去。

韩奕便又看向姜岚。

见姜岚又抱起胳膊来皱眉深思，不由得轻叹一声：“忙了一天一夜，也该回去休息了，否则母亲又要怪我不能照看好你。”

姜岚点点头，却仍是没动，嘴里更是嘀咕着：“是啊……我们都觉得累了，苏锦歌今天也是起了大早就准备，又被关了这么久，心情肯定几经起落，怎么回去后却不着急休息，反而要弹琴呢？还弹那种激烈的曲子？”

“李季的生辰是五月初四。”韩奕却说。

刚刚他已经将李季的户籍档案看了一遍。

姜岚一顿，抬眼看向他，“那不就是下个月？”

这会儿刚刚入夏不久，正是四月上旬。

韩奕点头，“所以，若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苏锦歌这段时间必有动作，我们不妨等一等，若她当真动身去靖州，我们也大可跟着一起，去李季府上将她当场捉拿，如此也就不怕她再精心策划难以拿到确凿罪证。”

“所以大人说的结案，是假意结案？”

姜岚紧跟着反应过来，望着韩奕的双眼中煜煜生光。

韩奕一面往公案外走，一面说：“既然还有疑点，就要一一破除，若苏锦歌参与此案，得知结案消息后必定放松警惕，再则，要收集朝中大臣私下做的恶事并不容易，她们煞费苦心，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又怎会轻言放弃？

所以即便她看出结案是个圈套，应该也会冒险动身的，但若她什么动作都没有，那她的嫌疑自然也就洗清，你我也不必再纠结于此。”

说着，韩奕已经站在姜岚跟前，示意她起身回府。

姜岚心中热血沸腾，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忍不住又真心夸赞道：“关键时刻我却钻了牛角尖，竟然忘了可以守株待兔，还得是韩大人更沉得住气！”

“你并非钻牛角尖，只不过，是一直试图找出苏锦歌和胡莹莹的破绽，想要杜绝隐患，避免李季被害。”

韩奕语气淡淡的，说着便先抬脚往厅堂外去。

外头，夜雾正浓。

韩奕宽大的朝服被夜风鼓动，让他的身形显得朦胧了几分。

“好像要下雨了……”

姜岚跟出去，夜风顿时扑了她满脸，带着悠悠凉意。

立夏过后就是小满，雨水总要增多的。

韩奕心思微动，转头看着她一袭水蓝色娟纱长裙在夜雾下越发缥缈，吩咐陈平说：“备马车。”

姜岚正要说不用麻烦，还是骑马快一些，陈平却已经跑开。

加上这夜……的确有些凉，于是姜岚也就懒得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