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叔从怀中摸出一串纸钱,抖手抛出,化为一道白光,投入剩下的那个纸人身上,纸人立刻迎风暴涨,变成了一个足有十丈高的纸躯巨人,口中生出獠牙,凶睛暴突,口中‘荷荷’叫个不停。
  贺九叔也不逃了,转身怒视身后,大声道:“阁下追了我这么久,此时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贺九叔潜身县衙多年,想不到竟然是位阴门高人,可是你真以为就凭这‘点纸成兵’的手段,便能抵挡对手了吗?”
  “既是要报仇,你就应该借助官家之力,大艮朝是有法律的,官法如炉,难道还怕那东门庆会逃脱官法的制裁不成?”
  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照落,四外青山都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霞光,面前忽然出现大片云雾,映出道道彩虹。
  氤氲彩光中,走出一名白袍青年和一名黑袍官员,正是包正和周坤,适才两人驾幡飞至大名府路幽云山脉附近,遥遥见到下方有纸人架马,托着贺九叔正在奔逃,也亲眼目睹了女店主花花死亡的过程,只可惜距离太远,包正虽有灵丹妙药,却来不及出手救援。
  贺九叔看到周坤顿时脸色微变:“周大人。”
  “哈哈,你这个老吏,倒还认识我,本官这就奇怪了,你既然知道开封府有监察天下之职,我周坤更是两袖清风、爱民如子,为何还要潜逃?”
  周坤连连摇头:“你这是对开封府极大的蔑视和对本官的不信任!还不收起你的旁门手段,这只纸人可让本官很是不开心呢......”
  “你也不用这样看我,本官来为你引见,这位就是汴京赫赫有名的包正包文直,孝洁无双包大郎,怎么,没听过?那么风雪夜访藕花楼,诗惊才女别红袖你总该听过的?罢了罢了,本官也是糊涂,你一个粗鄙的仵作,哪里会懂得咱们读书人的风流......”
  贺九叔皱眉看看周坤,没接他的话,挥手一点巨化的纸人,将其重新化为剪纸收回袖中,遥遥冲包正行了一礼:“原来是开封府刑具房第一磨刀人,斩妖房推官包大人,贺九听过你的名字。”
  包正微笑点头:“说起来磨刀人也算半个阴门中人,都是自家人,贺九叔不必多礼。我这次来寻贺九叔,就是要保你万全,力证那东门庆的恶行,还王二郎一份公道,
  贺九叔且来我身边,看我等剿灭了来犯之敌。”
  说着袍袖一挥,将贺九叔一并纳入弥尘幡的保护中,朗声笑道:“各位处心积虑诱我前来,如今我包大郎来了,怎么各位却不现身了呢?”
  “文直兄,你在说什么?”
  周坤面色一变,大感不妙。
  “嘎嘎嘎,各位,这个人族小吏好像是发现了我们呢......”
  “咯咯,发现了又如何,今天他是死定了。”
  “无趣啊,要我们五大妖帅联手对付一个凡人小吏,岂非是牛刀杀鸡?真不知道那东门小子是怎么想的。”
  刚才还是半天艳阳,天色却忽然一黑,妖气冲天而起。
  蒙蒙妖气中,出现了四道身影,一名赤发男子,一名美艳少妇,一名身着红袍的光头大汉,一名全身裹满了尸布、绿瞳苍发,面白如漆,双手指甲突出近尺,狞厉如同鹰爪的怪尸。
  “赤发阴魔,传说是地肺蚺虫苦修千年而成,虽是妖身,所炼却是魔功。
  玉面吞心狐,千年老狐幻化,可男可女,可弓可直,专爱吞食男女心肝,曾于幽云山脉玉狐洞中开设‘百心宴’,并因此上了开封府的通缉榜单,因其太过狡猾,开封府斩妖郎多次追捕,均被她逃脱。
  烈火真君,最不要脸的就是他了,其实就是一只火鸦成妖,擅用地肺毒火,竟敢自号真君!地方厢军曾联手开封府捉拿此妖,可惜功败垂成,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门,竟在重伤一刻逃脱。
  最后这位连件像样衣服都没有的,就是为祸大名府路多年的白面僵尸怪木通了,这只尸妖全身刀枪不入,且蕴藏巨毒,十分难缠,就是中品修士遇到,都要加上十二分的小心。”
  身旁跟着一个嘴炮也并非全无好处,周坤倒是个地理鬼,对这四名大妖如数家珍一般。
  “文直兄,这次可是有些麻烦了,这四个老妖可都是大名府路有名的妖帅,平日里也不见和睦,今日竟会联袂出现,听话意竟是受了那东门庆的驱使?”
  周坤脸色变幻,下面的话却是不方便说了,东门庆不过区区六品武修,就算有几个臭钱,也没可能驱使妖帅,倒是东门庆背后的那位......
  玉面吞心狐化成的中年美妇噗嗤一笑:“周大人这是瞧不起我们几个吗,就凭那东门庆也配驱使我等?
  倒是这位包正小兄弟还有些眼力,竟然能看破我等的行藏,这么聪明的小后生,倒是让姐姐有些不舍呢。”
  烈火真君冷哼一声,音如闷雷:“骚狐狸,这可不是是卖骚的时候,还是尽快杀了这小子,也好交了差事,本座可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一个凡夫俗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