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公主记得,父皇给出这面‘免死金牌’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铁青的,她知道父女之情就此伤了,只怕她将因此永失父亲的宠爱。
免死金牌?
刑场内外顿时一片纷纷议论。
八贤王、寇准等人也是脸色一变,以他们的聪明世故,如何还能不明?
官家刚刚通过童成功颁布口谕,这会儿就变成女儿拿着免死金牌来救,岂非是在天下百姓的面前自打耳光?
“隆庆啊,你太孩子气了!听皇叔的话,收起这面金牌,回宫去吧......”
八贤王赵德芳叹息一声:“如此,或许还能保留一份父女情意。隆庆,别傻了,陈世美如此行径,不值得你如此牺牲啊!”
“皇叔,可他是我的丈夫!隆庆虽然生于皇家,可也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为了他,就算父女情断又如何?”
龙女敖霖也急道:“隆庆姐姐,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要是喜欢,我们龙族就有不少好男儿呢,那不比你们人族强多了,龙族哎!
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你这是何必啊?”
听了八王赵德芳的话,隆庆公主眼眶微红,略略犹豫后还是毅然做出了决定。
“敖霖你也不用劝我了,你们龙族多情天下闻名,可我们人族不一样,我既然做了他的人,就永远都是他的妻子!”
龙女敖霖秀目一翻,撅起小嘴儿道:“你好过分啊隆庆!
真是好心没好报,人家好意劝你,你反倒来编排我们龙族?
谁多情了啊,什么叫做天下闻名?”
忽然想起隆庆公主似乎也没说错,龙族确实是博爱了些,不仅爱本族,像什么猪啊、牛啊、蛇啊、鸡啊,似乎都能爱上一爱?
不觉粉面微红,轻轻低下了头去,心说本公主回头得去问问父王,龙族为啥会是这个样子啊?
比如这包正是个人族,比起本公主的真身他就是个小豆芽儿、牙签一样的渺小......可为啥本公主看着他还挺顺眼呢?
龙女陷入了沉思中......
隆庆公主有些歉意地看了敖霖一眼,抬头望向包正道:“包大人,还不放了驸马?”
“待本官查看金牌!”
包正抬手一招,将金牌招入手中,仔细察看一番后点头道:“看来并非作伪。”
“那是自然,难道本公主还会当着皇叔之面给你个假的不成?”
隆庆公主翻身下马,走向刑台:“包大人既然说这面免死金牌不假,本公主现在可以带走驸马爷了吧?”
包正笑道:“金牌不假,只是本官还有一桩疑惑。
‘免死金牌’可不是寻常可见,就连多少功勋大将、三朝元老都不曾得授,为何官家会赐予这陈世美?”
此话一出,几位大臣都是连连点头。
是啊,陈世美凭什么?就连我都没得到官家赐予的免死金牌呢。
隆庆公主微微一愣,想都没想便道:“还不是包大人那日在驸马府外行刑,将一场好端端的喜宴弄得血淋淋,当时父皇就说会以金牌弥补驸马,只是一直未曾授予。
是本公主今日苦苦求来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包正笑道:“原来如此。若按公主话说,金牌虽是今日方得,实是官家月前答应授予的?”
隆庆公主不明所以,点头道:“正是。”
“这便是了,可见金牌免死在前,官家命童公公传口谕在后......”
包正笑着问童成功道:“童公公,官家的口谕是如何说的?”
童成功是何等聪明的人,闻弦歌立知雅意,微微一叹道:“官家口谕上说,若是罪证确凿,陈世美纵为皇亲国戚,也当服刑,且应以此案传告天下,以警世人!”
“公主可是听得清楚?”
包正冷笑道:“免死在前,言杀在后,金牌圣谕,皆出自官家一人。
如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两位大人都在,依法理:当以后者为官家本意,两位大人,包正可曾说错?”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无奈点头:“包大人未曾说错。”
其实包正的这番道理,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免死金牌若是因为后来君王改变想法,就变成了无法免死,那不是玩人儿嘛?
若是如此,当初峨眉派的‘仙书铁券’,又何必那样的麻烦?
可包正却紧紧抓住了免死金牌和口谕皆出一人,自然不可以太祖颁赐的仙书铁券相比,再加上稍稍偷换概念,以‘新法优于旧法’的法理为据,令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也只能点头称是。
就这些老家伙和隆庆公主的脑子,哪里能比得过包正这个曾经学过‘逻辑学’的上世律师?
“那......那又是什么意思?”
隆庆公主果然一脸愕然,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意思是说,陈世美......还是得杀!
公主拿来的这面免死金牌,无效!”
包正厉声道:“斩!”
“咔嚓!”
寒光一山,血光四溅,陈世美人头落地!
“驸马!”
隆庆公主悲呼一声,两眼翻白,当场昏迷。
“将公主带下去休息......”
包正吩咐人将隆庆公主带下后,法眼大开,紧紧望着刑台上的狗头铡。
只见一道阴魂从陈世美的血腔子中刚刚飞出,就被狗头铡上的铭文符箓射住,四面一合,就要将其彻底齑灭。
可就在陈世美魂魄即将灰飞烟灭之时,却见他阴魂中忽然冒出一朵六瓣青莲,滴溜溜一转,射出六道青芒,抵住了狗头铡的符箓之力。
包正顿时一愣。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做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