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纤羽追不过来,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开始包扎伤口,刚才在妄生崖上的傲慢自大一星半点儿也看不到了。
“怎么这么群小东西,就把二位‘高士’逼成这样?”叶亭曈不无嘲讽地关心道。
雍雅收起剑,上下打量着衣冠齐整的叶亭曈二人,皱眉问道:“妖界到处都是这种东西,你二人为何无恙?”
叶亭曈没有亲身经历被纤羽追杀的凶险,自然不知这东西比京儒的雪蛾还难对付。
她又不能一言道破君离的血统,当下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追悔莫及。
正支吾着寻找借口,君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多亏了鹤归的妖血,让这些纤羽视我们如无物。可惜你们人族与妖血相冲,不能用。”
“你们已经与鹤归会合了?他人呢?”雍雅狐疑道。
君离指了指风鸣谷深处,“他先进去探路了。”
叶亭曈往空无一人的山谷里望去,不由担忧起来——
他们与鹤归约定的是在风鸣谷碰头,此刻不见他人,也不知他到了没,进没进谷中。
万一待会他从谷外进来,岂不是三言两语就露了馅?
但见君离谈笑自若,她也只有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待何书墨包扎好伤口,几人便继续往山谷深处行去。
从一段狭长的谷道往前走,过了一条杂草丛生的石阶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山谷正如一个巨大的葫芦,肚里是一片宽阔的平地,遍布着各色奇奇怪怪的夜生植物。
无论是花是树,是灌木还是矮草,全都依着风的方向生长,看上去仿佛无数只向谷外来客伸出的触手,阻拦着他们前行。
杂乱的草木中有被人砍伐过的痕迹,有人在他们之前清理出了一条勉强可供人通行的路。
鹤归已经到了?
叶亭曈稍稍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拂开花叶前进,却被君离拉住了。
“等一等。”君离沉声道。
他用剑柄拨开靠近地面的一丛草,随着他的动作,原本隐藏在黑暗中的土地被草叶照亮,竟露出了一只沾血的靴子。
顺着靴子往上看,裤腿里却空荡荡的,叶亭曈用剑尖挑开衣物,里面竟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头。
血迹是新鲜的,全身布料也是簇新的,人却已经成了白骨。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入到他的衣服里,颇为挑剔地啃食完所有的皮肉,徒剩一堆干净的残渣。
从骨架和服饰看,尸体的主人是个人族,断气多时了,穿着打扮和随身物品均无法看出他的来路。
雍雅皱眉道:“他们果然来了。”
无需雍雅多言,叶亭曈等人都知道她指的是盗走七星钥的窃贼。
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与窃贼交锋之际,查清楚这伙人的来头。
“有人替我们探路,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君离随手将砍下的杂树堆在白骨上方,给遗憾牺牲的白骨兄盖了座简易坟冢。
他道:“雍雅长老放心,若此间开阳钥能轻易被人取走,早就无需我们跑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