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贺思修沐浴完后,身上披了件白色单衣,襟口略敞,右衽松垮掩至腰间,也没系带,蒸腾的雾气弥漫着整个屋子,带来几分暖意。
桑榆此时也煮好了茶,她想走上前伺候,却被贺思修抬手止住了脚步。
贺思修不紧不慢地系好衣带,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茶,随后抬眼扫视屋内,他用过的纸墨笔砚,都已归置回了原位放得整整齐齐,其中有个尺长的檀木盒,以暗锁扣住,原本搁在置物架的最上一层,这会儿也照原样摆了回去。
“你向来,是个心细的……”
贺思修边说边径直走到那个置物架前,拿下木盒,转身对着桑榆,修长的手指慢慢拨弄着暗锁,突然发问道:“这盒子,你可曾打开过?”
桑榆惶恐地摇头道:“回公子,这房里的一应器具,我半点也不曾碰,只是替公子收整规矩,万不敢擅自开启。”
贺思修打开木盒,深深地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盖上放回原位,转身道:“往后这个东西,别再碰。”
声音分外清冷。
桑榆垂眸颔首回应:“是,公子,桑榆往后不会再动。
贺思修唇角微扬,走上前,温热的手指抬起她洁白的下颚,慢慢摩挲,嗓音又恢复以往的温沉:“桑榆,恨我吗?”
桑榆蓦地一怔,抬眸凝视着他的双眸。
那里面,没有一分感情,全是冷漠。
桑榆自嘲般地笑笑:“公子言重了,桑榆既然选择跟在你身边,自然,是不恨的。”
贺思修放开了手,勾唇一笑:“既如此,那就继续衷心地为我做事,别的心思记得好好收拾收拾……明日,再替我把她引过来吧,我可是有好多话还没跟她说呢……”
桑榆原本有点紧绷的身体,骤然也泄了气,尖锐的指尖仿佛快把掌心的肉划破,她却依旧只能勉强带笑道:“是,公子,那你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