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叔，我当年你是不是不应该离开出云谷，不然也不会见不了最后一面。”

扬乐初难掩自责，她当年犹豫离开，一大原因便是因此，她师父常年简居，少同人接触，若无她相陪……

子欲养而亲不待，人世之苦似乎都是如此。

陆长生缓缓摇头，以他认识的扬月明，断不会希望扬乐初如此的。

“乐初，大小姐就怕你这般自责，临终前遗言曾特地交代过，生老病死本是常态，不必留下心结，这是她的选择。

其实本来大小姐还留下了书信，嘱咐我每年一封寄来，愿你完全养好伤后才回来，切莫因她断了自己的前程。

是我疏忽了……”

二愣解释道。

“大小姐还留有一封给你的信，就在她故居之中。”

扬乐初一时间情难自已，泪如雨下，仓促告辞，只留下一个仓皇的背影。

……

陆长生神色稍显低落，点上三支线香。

“陆大哥，有一件事，我犹豫过后，还是觉得应当跟你坦白。”

空荡荡的墓地之中，仅剩陆长生同二愣两人，二愣骤然开口道。

“什么？”

“当年大哥筑基之前，不是在筹集筑基材料吗？

陆大哥，你也知道，我家里人多，虽然筑基了，可其实也没什么进项的，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灵石的。

其实当时我寄去的那些筑基材料，大半都是大小姐筹集。

我答应过大小姐缄口不说的，可如今大小姐已经故去了，我想想，还是应当告诉陆大哥才是，不然总觉得心里有些闷。”

当年陆长生便怀疑，以二愣的身价，怎么可能拿的出那么多材料。

没想到，真相是如此。

出乎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番行事，倒确实有些像扬大小姐的性情，雷厉风行，说好了欠下人情，便是一定要还的。

“还有，这是大小姐嘱托我，说陆大哥若来墓地祭拜，便让我亲自转交给陆大哥的。”

陆长生拆开信，展开。

时隔多年，又难得见到那娟秀挺拔的字迹了。

信只有寥寥几个字：

祝陆道友，仙道长青。

——扬月明

不知道为何，陆长生觉得心里有些闷，长叹了一口气。

闭目，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情景。

那是他第一次踏上修仙路之时，远行去扬家，虽然有记忆传承在，但也难免有些许不安。

见到着浅色裙摆的活泼闺秀，同其父扬泰舟撒娇的场景，证实修仙家族同凡间家族相差不大，心中才稍安定了些……

不过那些都已经时过境迁，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

陆长生凝望着身前的墓碑，碑文上刻着扬月明的名字。

再往前，立着扬月明其父，也就是当年的族长，扬泰舟的墓碑，还有边上的大长老墓碑。

扬月明的亲友，她早年的长辈，都已经埋在了土里。

这些也是陆长生，早年在扬家所认识的扬家族人，见证了他初入修仙界时的光阴。

如今也一个一个都成为了历史，如今轮到扬大小姐了。

“大小姐，一路走好。”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如此称呼扬月明了。

……

百年修来仙缘薄，回首人事已非常。

红颜一笑成枯骨，明月清风空怅然。